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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女人的战与和
??谭雅尹
2003年九月，我刚上小学二年级，我们一家从农村搬进了县城。
我们刚搬进城里的时候，对于城市的境况还是非常陌生的，毕竟还是习惯了农村的生活。
一
父亲的宿舍在五楼，房间不大，55平米左右。房间背光，周围显得有点潮湿。父亲说，由于当时公司员工宿舍不足，公司只能安排他与王叔共同分配这间宿舍。于是，王叔一家也就理所应当地成为我们一家的舍友。
王叔一家有四口人，除了王叔，还有王叔的老婆红姨，大儿子王华健和四岁的小儿子豆豆。
王叔一家搬进宿舍的当天晚上，我看见母亲在房里发呆，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妈，你怎么了。”我忍不住问。母亲说：“咱们要跟王叔一家住同一屋子了，他们是跟咱们同一村的，以前还为争村里田地的事两大家族发生过争执，闹得特凶。”我当时还小，也听不大懂母亲口中所说的争地的事儿。我心想，“现在好了，大家搬进同一屋子了，不就有利于缓和以前僵裂的关系吗？”后来我才知道，事情远远没有想象中的简单。
我们比王叔一家搬得早两天。王叔一家搬进来那天，他们没有过来打招呼，父亲和母亲也在房间里坐着没有吭声。
房子算是安稳地住下来了，可这个房间应该怎么分？总得有个人站出来说说话吧。这个宿舍房虽仅有55平米，但也有两个房间，一个客厅。房间一人一间算是分好了，这客厅怎么分？
后来红姨憋不住了，主动提出来说要客厅，说是因为豆豆年纪太小需要经常跑动。母亲听了可不情愿，憋着气说：“这房间大家都有份，凭什么你们就要客厅！”这话刚说出来，红姨也就坐不住了，她满脸通红，鼻翼激动地张得大大的，扯着嗓子说“以前村里争地的时候，你们一大家子还争不够是吗？还非得在这儿争！”红姨一边说一边拉起了袖子，王叔硬是拉着红姨往屋内去。“以前的事明明就是你们不对，地是咱们自家的，就该我们要！”父亲在一旁劝着，母亲依旧跟红姨搭上一口。“哎呦，真是耍流氓啊！我们家替你们管了那么多年的地，完了你们说要就要，天底下可没有白吃的午餐！”红姨怒得眉毛都要竖起来了。
两个女人在一个屋檐下争吵着，谁也不肯让谁。我们这些小孩在一旁吓得都不敢吭声。我爸跟王叔被逼无奈，只好回到屋里呆着。
一个星期后，事情总算是吵得有个定论。邻居兰姑提议说，客厅每家各占一个月。
因为这次争吵，关系彻底破裂了，自那以后，冷战开始了，两家房门都是紧闭着。
二
红姨是个标准的大嗓门儿，这在我们刚搬进这间屋子的时候我就领略过了，只要一和母亲发生争吵的时候，她的嗓门就能铺天盖地般地环绕在你的耳朵，那感觉就像是几万只蚂蚁在你耳朵上爬来爬去，可难受了。
父亲和王叔只顾着管厂里的工作，这女人间的纷争他们可是想管也管不了啊！每次夜深人静的时候，父亲试着跟母亲提红姨一家的事，话还没说到一半就被母亲那犀利的眼神给折了回去，只好乖乖地闭上嘴巴。红姨一家见着我们，也是天天灰着脸，那样子可比我生吃十根苦瓜还要苦。
按着她们俩的趋势下去，我和父亲都认为两家的关系不能和好了。可事情，偏偏就有峰回路转的时候。那天正好星期六，父亲说厂里要加班，可能会很晚才回来，让我和母亲早点睡觉。大约一点半的时候，我听到了小孩的哭声，母亲也跟着醒了。声音像是红姨那边传来的，哭的声音一阵比一阵大。我和母亲商量着那边发生什么事了，要不要过去看看。
过了一阵子，我们听到了拍门的声音。母亲立马下床开门。“月桂，那么晚吵醒你们真的不好意思啊！豆豆的手不小心被热水烫到了，孩子他爸又不在家，这大半夜的药店估计都关门了，你们可以借我点芦荟胶吗？”我侧身子着一看，红姨披着一件薄衣服在门外站着，脸上露出尴尬的笑容。母亲听了二话不说，埋头往家里的药箱找芦荟胶，“给，你快拿去给豆豆涂吧！”红姨激动地说着谢谢。
过了好一会儿，豆豆没有哭了，我和母亲才安心地睡下。第二天早上，我还在床上睡觉的时候就被母亲叫醒了，让我再把芦荟胶给红姨家送过去，说是家里还有许多存放着。我拿着芦荟胶，看了看母亲，母亲把头扭了过去。不知道为什么，在那时候，我看着芦荟胶，竟有了笑意。
三
中秋前夕，红姨走了过来，站门口说：“咱们家今天做了好多菜，给你们端了点。”母亲说：“我们这也刚包了很多饺子，拿些过去给他们吃吧。”母亲放下手中的碗，笑着说。红姨连忙挥手说：“不了，那多不好意思啊，你们留着吃吧。”母亲硬是装了一盘子水饺递了过去，红姨也不好意思拒绝。
红姨走后，我和爸爸一边吃饭一边偷乐着，母亲说：“就你们父女俩爱多管闲事！”我看着那时候的母亲，她就像一个耍了脾气的小孩儿在绞尽脑汁地为自己辩解，，那样子真是可爱透了。其实我和父亲都明白，母亲啊，是刀子嘴，豆腐心。远亲也不如近邻啊，这缘分咱们还是得珍惜！
自那过后，楚汉分界线没了。
“妈，您回来啦！”我在屋内写着作业，听到了开门声。
“今天跟你红姨买菜的时候，那老板想着法儿坑我们钱，还好红姨醒目，一脸识穿了，让他那老脸红得没法搁啊！”妈妈一边拿着菜，一边笑着说。
“妈，爸去哪啦？”
“他跟隔壁家王叔喝酒去了，今晚不回来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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