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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的夜,即使霓虹闪烁,灯火辉煌,也总有光明抵达不了的黑暗地段。游走于阴影里,曦逐渐朝着那个熟悉的地方前进。今天晚上,是曦最后一次去陪伴方卓……
01只有万里挑一的缘分,一个人的影子才会拥有灵魂。
白日,宿主的影子是他们唯一的庇护;夜晚,宿主入睡后,他们会从影子里脱离出来,沿着每处光线照射不到的地方,自由地行走。
他们喜欢观察,来自黑暗的视线往往比直接在光明里看得更清。
影灵一般都没有名字,长期在光与暗的边缘游走,让他们早已习惯了孤独。偶尔遇到自己的同类,也都极有默契地避开。
世上最不缺少的就是普通,普通的人,或普通的爱情。
陈希,一个眉清目秀的普通女子。她有一个很相爱的男朋友,方卓。
爱情浓烈的时候仿佛可以汇聚世界上所有的阳光和温暖,融化所有的坚冰。陈希总是要求方卓一遍又一遍地唤她“希”,她贪恋他唤那个字时脸上似乎可以融化整个冬天的温柔。
陈希所不知道的是,那种温柔不仅仅是打动了她,还深深地打动了那个隐藏于她影子里面的灵魂。
当“希”字一遍又一遍地从那张薄唇中唤出的时候,似乎沾染了魔力。那个发音带着阳光的热气,刺入黑暗里面,温暖了那个影灵冰冷的心。
渐渐地,她爱上了那个发音,爱上了发出这个声音的人。甚至,她为自己取了一个读音相同的名字,曦。
02一次夜里,陈希和方卓还有一群朋友一起去酒吧玩。
杯中的酒精在嘈杂音乐声中不断升腾,浸入尽情享乐的人群。在朋友的劝说下,陈希喝了不少酒,微醉的她正和方卓腻在一起小声说着情话。
曦并不喜欢这样喧闹的环境。她安然呆在陈希的影子里面,直到感受到一道强烈目光的注视。她抬头,看到对面桌众人有一个黑衣卷发女子正盯地这边墙壁,也就是她所藏身的、陈希背后的这团阴影。
“难得一见的影灵呢,我敬你一杯。”她没有见到那个女子张口说话,却分明听见了她的声音。
那女子端着一只酒杯,向前微微一抬,随即昂首喝下。
“你看的见我?”曦在心底反问。
“当然。”那女子笑着放下酒杯。曦看见,影影灼灼的灯光下,她头发的投影像蛇蠕动般往外延伸开来,似乎有生命一样。
“你是巫女。”曦在心底肯定地说道。
“既然你知道我是巫女,那有没有兴趣换个宿主,跟我在一起?”出乎曦的意料,巫女对曦提出了邀请。
“不了。我已经习惯了现在的宿主了。”曦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了。
“还是考虑一下吧。”巫女依然微笑着,“如果你跟我在一起的话,我可以给你白日离开宿主影子自由行走的能力。”
“不用了,谢谢。”曦仍旧毫不迟疑。
巫女这次是真的诧异了,“很少有影灵能拒绝这样的提议呢,难道你不想要自由吗?”
曦将目光投注于前方的方卓身上,“我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不需要自由了。”
即使被拒绝了,那巫女依然微笑着,“你真是独特的影灵呢,你有没有名字呢?”“曦,我叫做曦。”
恰逢此刻,方卓捧着陈希的脸,温柔地说道“希,我爱你。”周围的朋友都跟着起哄,而陈希则是羞红了脸躲进了方卓的怀里。
看到这一切的巫女脸上依旧带着笑,但眼神里面透露丝悲悯的味道,“曦,有阳光之意。作为影灵,你本就没有享受光明的机会。放弃自由去追逐一份没有结局的情,你不后悔?”
“绝不后悔。”03酒吧之行并没有在曦心底深处留下过多的印记,她仍在默默地关注陈希和方卓。
可惜,普通人没有影灵那样清醒的眼。曦眼睁睁地看着陈希和方卓之间误会和猜忌的产生。
当争吵和哭泣变成了生活里面的常态,再浓烈的爱情也经不起日积月累的消磨。恰逢其时,陈希身边出现了另外一个优秀的男子。
曦看到了陈希哭泣时的眼泪,看到了方卓眼底的疲惫,看到了突然出现的那个男子促使他们两个分手的手段。她着急,却又无奈,只得眼睁睁地看着两个人越走越远。
陈希和方卓分手后的每晚,她都去方卓家里面默默地陪伴方卓。她看着他失眠,听着他在噩梦中呼唤希的名字,也看着他逐渐从伤痛中走出来。
呈现在光明里面的爱,即使悲伤,也那么透明畅快。隐藏于阴影里面的情,即使刻骨铭心,却仍不为外人所知。
04城市的夜,即使霓虹闪烁,灯火辉煌,也总有光明抵达不了的黑暗地段。游走于阴影里,曦逐渐朝着那个熟悉的地方前进。
今天晚上,是曦最后一次去陪伴方卓。因为,明天陈希将和她现在的男朋友一起到另一座新的城市开始新的生活。
沿着窗户的阴影,曦潜入那个熟悉房间。黑暗中,她可以看到那床上的人正辗转反侧不得安眠。
她逐渐接近那张床,越来越近,最后悄无声息地融入他身下的影子里。黑暗,本身没有温度,而曦在方卓的一呼一吸声中,却分明感受到他的温度。
如果他的影子也有影灵就好了。她不止一次那样设想。
但即使那样,他也不是他。她爱的是那个影子的主人,是那个站在阳光下肆意微笑,是那个在寂寞时辗转反侧的男子。
夜已经很深了。往常这个时候,方卓应该早已睡熟。曦隐隐明白,明天陈希的离开,是方卓夜不能眠的原因。
如果可以不离开就好了。曦想着。可惜,这一切不会以她的意志为转移。以前,陈希和方卓在一起的时候,她是那样的快乐。作为和光明绝缘了的影灵,她却从分明从方卓身上感受到了光明的温暖。
离开了陈希后的方卓,失去了那种温暖,如同被冻住了太阳,失去了生机。
方卓让她心疼,但他从来挂念的就不是她。甚至,他从来都不知道她的存在。可是她唯一可以拥有的举动不过是拥抱他的影子罢了。
“唉……”曦听着黑暗之中偶尔传来的叹气的声音。那声音艰涩,黯淡,早没有了一声声唤“希”时的可以融化人心的热度。
05“啪”得一声,墙上的壁灯被按开。
曦被吓了一跳。灯光亮起的那一瞬间,她缩成小小的一团,躲在方卓身下的影子里面。即使隔着方卓的影子,曦还是隐约可以感受到那灯光带给她的灼热感。
按开壁灯后,方卓却没有了下一步的举动。他半倚在床上,眼微闭,似乎陷入了回忆中。
作为暂时的庇护,曦感受着方卓带给她的保护。恍然间,那种灼热感变成了方卓本身的温度,危险却又让她欲罢不能。那种温度仿佛带着所不属于她的光明的热度,有着让飞蛾扑火的义无反顾的魔力。
无痕无迹的时间淡漠地流逝。当缠绕入心的思念真实显示于前,仿若念想中渴望已久的依偎。
曦迷失于此,直到被一种真切的灼热感所唤醒。
她望向窗外,虽然窗帘是被拉上的,她看不到天色,但是一种来自灵魂的危机感告诉她,太阳快要升起了。
此时,方卓依旧保持着之前的姿势,一动不动,似乎早已睡着了。
一秒一秒,时间在流逝。曦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她溜到方卓影子的边缘,试图寻找出路。可是现在屋子里面壁灯仍旧是开着的,周围的光明断绝了曦所有的退路。
她如同被困到一个孤岛上面,四周全都是危险的汪洋。
灯光似乎越来越刺眼,方卓影子原有的保护越来越脆弱,她似乎是赤裸裸地被暴露在阳光下。她知道,再不离开回到陈希的影子里面的话,她的结局将会是灰飞烟灭。
“方卓,方卓!”她忍不住,唤出了已经在她心底呼唤过无数次的声音。这也是她第一次听到了自己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和陈希的一模一样。
但她声音太小,方卓没有醒过来。
“方卓,快醒醒,方卓!”她加大了音量。方卓仍没有任何反应。
曦望向窗外。她知道,太阳即将升起。
时间来不及了。即使现在关掉壁灯,在太阳出来前,她也来不及赶回陈希的影子里。突然,她想起那晚在酒吧遇到的巫女,想起那个巫女眼中的悲悯,难道,来自黑暗的爱情就注定是悲伤的结局?
不过此刻,她仍是不悔。她宁愿放弃白日的自由,也选择和方卓在一起,哪怕灰飞烟灭的结局!
“卓,卓……”
只可惜,灵魂没有眼泪。绝境来临之时曦拼命地挣扎,妄图在这个世界多存在哪怕一秒。她不想离开,更不想离开方卓……06“希,希!”方卓挣扎着从梦中醒了过来。
刚刚他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面似乎是有个女孩过来和他道别,那个女孩长的和陈希一模一样,但却给他一种感觉,她并不是陈希。
后来,在那女孩留着泪,唤着他的名字,消失于空气中的那一刻,他分明感受到一种悲伤和绝望,似乎有一种珍贵东西正在被从他身体中剥离,也是那一刻,他唤着希的名字并且醒了过来。
起床,拉来窗帘。远处,红彤彤的太阳已冒出头,向世间散发出万丈光明。
沐浴在阳光下,刚刚梦境中感受的的那份悲伤似乎已经消融在阳光里面,不留一丝痕迹。真是奇怪的梦境啊,他想。方卓张开双臂,做出拥抱太阳的举动。身后,斜于地上的影子在阳光的勾勒下显出淡淡的金边,也是和他一样的动作。
方卓不知道,在太阳升起,也是他唤出“希”的那一刻,他的影子裂开了一丝小缝。那丝小缝的出现,帮助一个即将消散于时间的影灵顺利地进入了他的影子,成为了他的影灵。
此刻,曦,微笑着,和方卓一起拥抱太阳。
作者|冰凝编辑|颜晓婷图片|(白树)源于网络本文版权归「花影故事」所有转载请注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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