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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柚子
文|聂三毛
已过完元宵，老宾愁死了。
家中半间屋子的柚子一个也没有卖出去，原本和湖南陈老板定好了，过完年就过来拿，陈老板全部收走，定金也交了，大家都合作了好几年，一切都顺利。没料想，今年突然来了个狗屁新冠病毒肺炎，人不给走动，村子路也给封了，打了好几次电话给陈老板，陈老板在电话那头都说一定来一定来。可是十天过去了，半个月过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柚子如果再放下去就会干了瘪了长芽了，你陈老板不来，顶多损失两个定金，我老宾就损失大了。想想一年辛苦，施肥、浇水、打苗、护果、采摘，自己和老伴辛勤汗水将付诸东流，现在紧挨老伴数落，打工回来窝在家中出不去的儿子指责。老宾终日长吁短叹，要是当初和村上大部分人一样，将柚子脱手给来村上的收购商，就不会挨这个背时的新冠病毒了。自己就是不愿失信陈老板，一直给他留着，现在倒好，路封了，人进不来，柚子就要坏在家里，自己成了村上人的笑柄。
更糟糕的是，打陈老板的电话，他有时接，有时占线，有时又打不通，也许是山里面信号差，也许是老宾的老人机不好使，也许是陈老板真忙，老宾犟脾气一上来，干脆就不打电话，手机没电也不充，反正这个老人机和自己一样，老了不中用了，也没有几个人给自己打电话，干脆关机算了。
天气很冷又下着雨，又不给串门，老宾一家人吃完晚饭，坐在堂屋烤着树兜火，深夜十点半，突然有人敲门“老宾，老宾”地叫，昏昏欲睡的老宾一激灵赶紧站起来开门，一阵冷风挟着一个一身泥水的人进来，尽管那个人戴着厚厚的口罩，蒙着大半个脸，老宾还是一眼认出来这个就是湖南收水果的陈老板。
陈老板请来拉果子的车停在村头，因为村子封路进不来，老宾的手机又打不通，陈老板只好徒步靠着手机微弱的光亮深一脚浅一脚来找老宾。
陈老板终于来了，老宾长舒一口气，老宾好感动，赶紧去找村干部交涉，让陈老板的车进村，将早已装好袋的柚子一袋袋往车上装，快十二点钟，柚子终于装完，货款一并结清，捧着一大沓崭新的“红太阳”老宾心里很是感动，陈老板还真是个讲信用的人，今年年底哪怕这个果子便宜点，也还是得给他留着。
再三挽留陈老板留宿，陈老板因眼下是新冠肺炎防控期不方便为由坚决要走，老宾也没有办法，只得祝陈老板一路平安回湖南。就在陈老板即将上车，汽车快启动之时，老宾突然想起有些不对劲，拦住陈老板问道：“陈老板，我想起来了，这个新冠病毒一来，大家都不出门，水果商贩也不能卖水果，你拉去不是没有销路？放在仓库也是会坏掉，这不会亏本吗？”
陈老板笑了笑说：“放心吧，老宾，你这个柚子好吃，我们好多老客户都喜欢，不愁销路的，我肯定能卖出去，不会做亏本生意的。”
车缓缓使出村子，出了村子，上了国道，驶上了高速，司机有些纳闷，边开车边问：“陈老板，明明我们湖南那边也是人人窝在家中，街道村巷都见不到人，出来买日用品的都寥寥无几，卖水果的就更加没得几个人，我可以说，你这个柚子根本就卖不出去，你怎么还说不愁销路呢？”
陈老板呵呵一笑：“我还不知道这个柚子根本卖不出去？可是你想想，人家老宾一年的辛苦，一年的希望，人家相信我，才给我留着这个柚子，我交了定金就不能失信于人，哪怕亏本我也要买下这批果子。”
“可是，那现在这些果子怎么办？”司机问。
网图
“好办，现在武汉不是封城了吗？他们物资短缺，全国各界都在伸出援手，我一个小生意人，没多大本事，捐送车把水果总是应该的吧？车子在湖南不要下高速，直达武汉。”陈老板吩咐。
“遵命，直达武汉。”司机说。
【编辑 | 夏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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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聂三毛，湖南人，没读几年书，弱冠之年来桂林混日子，现在在叠彩区下属一事业单位工作，桂林市作协会员。从事过宣传报道工作，有新闻稿件散见自治区桂林市各级媒体，也写了些小小说、散文之类见诸报刊，近几年有些懒散，笔端生疏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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