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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小时候的事情,许多是与食物相关的。有美好的,也有心酸的。
美好的是食物都那么可口味美,心酸的是食物总是那么奇缺。不仅粮食缺乏,蔬菜也往往不够。我看见有的人家蒸上一碗白水,放上一点盐和几滴油,用筷子蘸着吃饭;还有的人家,一根盐豇豆吃一截还要留一截下餐吃。
母亲会做臭豆腐,其实应该叫香豆腐,醇香醇香的,块块成形,筷子一夹酥酥散开;母亲还会做酱,黄豆酱蒸麦酱麸子酱都有,土钵装着,猪圈上晒,有时用木梯送到屋顶上晒,掇进掇出,得一个多月晒制。这些菜肴都是备不时之需。
记忆中,肚子常常是饿的,冬天墙上挂着腊鱼,草包里吊着苕片和花生种,趁大人不注意,烤火时把鱼翅鱼尾折下来放在火坛上烤着吃,有时候也从草包里抠一些花生烤,被大人发现了准骂一通“好吃不留种”。
端午节前,麦子收上了,菜油也有了,炸一顿克马头那是神仙般的享受,想起来至今齿颊留香。
妈妈在灶上炸,我在灶下烧火,常常通过灶头上放火柴的小窗先摸几个在嘴里。炸一会儿,妈妈感觉不对劲儿,我说叫老鼠偷去了,“我来找找啊”。妈妈摸着我的肚皮,笑出了眼泪,“我就知道老鼠藏在这儿了!”
总想吃,大概是那时代的共同感受。大人偶尔出远门,自带干粮最多的就是饭团或锅锅头。孩子吃饭时掉了饭粒,总会遭到大人栗磕侍候或遭一顿训斥。食物再紧缺,只要有一点,第一保证的一定是孩子。
那时候,营养不够是常事,哺乳期妇女时常无奶水,有时候大人把孩子抱到别人家借奶吃,只要有奶什么辈分人的奶都吃,很多人吃过奶奶辈、侄媳辈人的奶。也有用菜羹或米汤喂奶伢的,稍大些就用自制米粉喂——把米饭晒干,炒脆,舂细,开水冲成糊糊便是。
许多妇女都会制作这种“婴儿奶粉”。我儿子小时候,母亲就做过这种“奶粉”补贴喂养。我们这代人,许多人吃过别人的奶或是吃这种“奶粉”长大的,回想起来,没有怨怼和卑微,只有感恩!
食物金贵,是一个时代的记忆,不上一定年龄的人怕是难有这个概念。食物到底金贵不金贵,怎么个金贵法?继续听故事。
小时候,妈妈讲:三年自然灾害期间,洪水暴涨,河里淌来一些南瓜。一些人似乎看到了救命稻草,争先恐后跳到河里抢捞。有的人抱着木头而去,有的人扶着脚盆而去,有的人干脆赤膊上阵。
滚滚洪流,浊浪滔天,许多人再也没有回来……你可能要说,傻啊,不知道食物和性命哪一个重要吗?你是想象不出,不拿性命一搏,许多人性命更是无望。
这是我亲眼看见的一件事。我家门前有两口水塘,两口水塘之间,有一条不宽的塘埂。这条塘埂,是我塆西面山里人通往大队部及河口赶集的必经之道。有一天,一个西面村汉子,从大队部加工大米回来经过这里,恰巧箩筐的绳索断了,两箩筐大米倾入水中。
那汉子从塆里借来抄箕,下到水里,将大米慢慢捞起。那是冬天啊,水冷刺骨。末了,那男人还把塘泥巴撮起,一点一点的把米粒淘出来。如果是现在看到这镜头,你一定以为是在淘金呢。
以前我塆里有个榨油坊,十里八乡的生产队,都在这里榨油。有一年,一个村民在这里替生产队榨油,平日里肚子涸油,见了榨出的花生油,就偷喝了两大碗。哪知虚不受补,没隔一会儿,就全拉出来了。
望着金灿灿香喷喷的油,他无限惋惜地叹道:“要不是拉得咧急,找个东西接着就好了……”此话后来传为笑谈!
还有一年冬天,一个水库工地打牙祭炸油条。平时难得吃到这好的东西,隔壁湾一个村民,一次吃了十二根。结果,口渴难忍,喝水后就撑死了……
还是一年冬天的水库工地。一个湾的会计在工地上煮饭,此人刁钻,好搞恶作剧。有一天工地放假,他指着沉甸甸的被窝,对一个老实的村民说:“里面是我平时截留下来的米,你背回去,我们平分”。
几十里山路,可怜老实人把被窝背回了家,累得气喘嘘嘘。路上有人要替他背,他怕败露没敢让别人背。到了家,好久不见会计来分米,他也不敢擅自打开,于是把被窝背到会计家里。
这时会计已睡,穿着短裤起来了。老实人说:“快点,拿秤来分米吧!”他把被窝放到桌上,一打开,里面全是石块!勇由恨生,他拿起石头照着会计的屁股一顿猛砸。此事闹得两家不可开交。
这些故事如今不会发生,有些听起来像笑话,却着实让人笑不起来,冷冷的,沉沉的。现在是物质极度丰富的年代,甚至食粮可以随意挥霍和浪费,食粮生产自主性也不被人放在心上了。
但愿,我们再没有食粮之忧!
本文作者刘宗运授权印象黄陂发布
关于作者 刘宗运,黄陂姚集人,工作于黄陂前川,医师,也是文学爱好者写作者,在十多个网站平台有作品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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