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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代才人袁枚有个同年,名叫邵又房,两个人关系不错,邵又房知道袁枚有搜奇猎异的嗜好,于是就给他讲了这么一件事。
邵又房小时候的老师是名孝廉,姓钟。孝廉是汉武帝设立的一种选拔官员的制度,其本意是“孝顺亲长、廉能正直”的意思。后来到了明清之际,孝廉就变成了对举人的一种雅称了。
钟孝廉是常熟人,在邵又房的眼睛里,他是个性格刚正,不苟言笑的人。两人吃住都在一块,感情甚是深厚。
一天晚上,钟孝廉突然从睡梦中惊醒,然后哭着对邵又房说,我就要死了。半夜三更的突然说出这种话来,这让邵又房有些吃惊,急忙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钟孝廉就对邵又房说:我刚才做了个梦,梦到有两个官差从地上冒出来,两人也不说话,到床边拉起我就走。一路上,只见黄沙漫天,甚是凄凉。没过多久,两个官差就把我带到了一间官衙里去。
官衙里坐着一个带着乌纱帽的神人,官差让我跪在神人面前,神人问我说,你知罪吗?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当然就回答说不知道了。神人就说你好好想想。我想了好久,才想起一事,就回答说,我知道了,我为人不孝,我的父母死了后,我把他们的棺材停放在家整整二十年之久,实在是罪该万死,但这是因为我太穷了,实在没有能力给他们下葬啊。
神人就说,这是小罪,你在想想。我想来想去,只好回答说,我年轻的时候,曾经奸淫过一个女婢,还曾经到妓院去嫖过两次妓。神人有说,这也只是小罪,再想想。我实在想不起还有什么罪过了,就只好说,我这人不积口德,喜欢挖苦讥讽别人的文章。神人就说,这就更不值得一提了。于是,我就对神人说,那我就实在不知道我有什么罪过了。
这时候,神人就让他的手下人拿了个盘子来,把里面盛满了水,让我到盘子里去照一照。我到水面一照,突然间才恍惚记起,我前世叫杨敞,有一次和某个朋友一起出门去做生意,结果在坐船的时候,我贪图他的钱财,就把这个朋友推到水里去淹死了。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浑身发抖,忍不住对神人磕头认罪。神人伸手在几案上一拍,大声喝道,你既然知罪了,那还不变吗?
霎时之间,我觉得耳边如同起了个霹雳,让我感到天崩地裂一般,眼前的官衙,城郭,神人,鬼差什么的,全都不见了。我仿佛到了一片汪洋大海中,四周全是无边无际的海水,我发现自己正置身在一片菜叶之上,更恐怖的是,当我低下头看时,发现自己竟然变成了一条蛆虫,我的鼻子眼睛,嘴巴耳朵全都变得像芥子般大小了。
我害怕极了,就放声大哭起来,结果这一哭,我的梦也就醒了。你说,我做了这样的梦,还能活多久呢?
邵又房听了钟孝廉的怪梦后,就安慰他说,先生不要因此而苦恼,这只不过是个梦罢了。钟孝廉对邵又房叹息一声,让他快去准备棺材殓之物。
三天之后,钟孝廉突然吐血不止,果然暴病身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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