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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夜 第一节林乐峰深深地看了大家一眼,什么也没有说,走进了自己的房间。石宁连忙从沙发上站起,跟了进去。只见林乐峰背对着自己往床上一躺,身下的床单迅速地渗开了一圈水渍。石宁从洗手间拿出一条浴巾帮他擦拭,柔声说:“把湿衣服脱下来吧。”林乐峰不答,依旧背对着她,恍若未闻。“这样会感冒的。”石宁撩起他的T恤下摆,想帮他脱衣服。林乐峰推开她的手,声音低沉:“你出去吧,我想静一静。”石宁怔在床前半分钟,然后轻手轻脚地离开房间,慢慢地掩上房门。在门快要合拢的瞬间,她看到林乐峰双肩轻轻颤动,迅速地蔓延到全身。“峰少他……”陶颜只觉得言词艰涩难以出口,两眼巴巴地看着脸色肃然的石宁。石宁抿紧嘴角摇了摇头,余下三人俱都一声叹息。陶颜、朱沁蓝跟唐绍结识两天,并无深交,只是觉得惋惜,心头沉甸甸。于重元跟他因为林乐峰的关系,平时称兄道弟,难过之情溢于言表,声音也哽咽了:“他妈的,他妈的……”厅里的气氛很是压拟,四个人相互也不交谈,各守着沙发的一角,发呆的发呆,想心事的想事,难过的难过。这种境况大家都不曾经历过,虽说都是社会经验丰富的成年人,依然有些手足无措。惟有屋外的风声雨声一个劲地往耳朵里钻,将脑袋堵得严严实实。就怎么坐着,偶而交换一个没有内容的眼神,一个下午过去了。阿田准备的晚餐很丰盛,奈何大家都没什么胃口,随便扒了几口就放下碗筷。林乐峰没有出来吃饭,石宁去房间里看过,说他睡着了,就没有吵醒他。吃完饭,窗外的风雨小了些,陶颜早早地回房躺下了。折腾了一夜一天,受了无数胆战心惊,她有些麻木,只想睡个好觉。朱沁蓝坐在厅里看碟片,于重元在她身边木头木脸地坐着,目光无精打采,不停地抽着烟。石宁牵心房间里的林乐峰,心不在焉地坐了一小会儿,又跑进去看他。这时,林乐峰已经醒了,双手抱头靠在床背上,眼皮耷拉着,脸色晦暗。石宁的心无缘无故地跳了一下,走近床边,低声柔语地说:“你醒了,吃点东西吧。”林乐峰木然地摇摇头,眼皮不抬一下,也不说话。石宁伸手摸摸他的额头,触手冰凉,她心疼地哼了一声,拉过被子盖住他。林乐峰忽然伸手抓住石宁的手,说:“为什么你怀孕了都不告诉我一声?”他说话时依然眼皮都不抬一下,下眼睑一圈阴影,也不知道是因为疲倦,还是光线的缘故。石宁心脏缩紧,迟迟艾艾地说:“是……颜丫头跟你说的吧?我……我是骗她的。”“什么?”林乐峰抬起眼皮,不敢相信地瞪着石宁,手上的力量也陡然添了不少。石宁痛的直皱眉,怯怯地说:“那天跟陶颜开玩笑的,没想到她当真了。”林乐峰盯着石宁,目光慢慢地变冷,最后他松开了手,眼皮又重新耷拉下来。“吃点东西吧?”石宁揉着发痛的手腕,怯怯地说。林乐峰扯过被子,蒙头蒙脸地盖住自己,完全不搭理她。石宁手足无措地站了小会儿,只得退回厅里。“峰少还没醒?”朱沁蓝问。石宁迟疑着点了点头。电视里咯咯滋滋地笑着,是个喜剧片,不过一点勾不起看者的笑意。屏幕闪烁的光芒忽红忽蓝,打在朱沁蓝、石宁、于重元的脸上,沉重地诡异着。外面的风雨经历了短暂的温情后,集聚能量,开始新一轮的狂轰烂炸。风声呜呜地呼啸着,豆大的雨滴打在个玻璃窗上,噼哩啪啦的乱响。朱石于三人在厅里心情沉重地坐到深夜,前后不一地回房休息了。于重元是最后一个睡的,因为他要去后院小房子里关发电机。回来后,他洗了洗就上床睡觉了。 于是,黑暗与风雨将整个别墅重重包围了。陶颜一直担心自己会梦游,睡的很不塌实,睡一会儿醒一下,看清楚自己在床上,又放心地睡了过去。朱沁蓝上床时虽然轻手轻手,她还是醒了,转了个身又睡着了。也不知道隔了多久,她内急醒来。先看自己是否要床上,然后放心地吁了一口气。她住的是客房,没有配洗手间,不得不从床上爬起,急冲冲地奔到挨近餐厅的洗手间。从洗手间出来,轻松了许多,她留意到一件奇怪的事:厅里的灯怎么亮着呢?睡觉之前肯定会关发电机,即使不关,发电机没水也会自动停了的。随即她又发现电视屏幕也亮着,而且有画面。画面十分的模糊,黑沉沉的一片中依稀有条人影扭动着,不过没有任何声音。这条人影似曾相识,陶颜好奇走近,看清楚那条人影有一头长长的黑发,她站在窗前,双手伸向前方,从身体姿势来看,应该是在拉什么东西。在拉东西!陶颜的心不由自主地狂跳,脊梁发冷。画面上的那条人影还在拉东西,看她身体动作语言,几乎是拼上吃奶力气了。突然她摔倒了,重重地跌在地上,手里抓着两只血淋淋的胳膊……“啊……”陶颜尖叫数声,一声连着一声,响彻整个别墅,甚至盖过外面的凌厉风声。啪啪啪,三个房门全开了,朱沁蓝、林乐峰、石宁、于重元全冲了出来,纷纷叫嚷:“怎么了?怎么了?”陶颜闭着眼睛指着电视。四人齐齐将目光落在电视上,只见一个长发着白色睡衣的女子坐在地上,手拿两只血淋淋的胳膊,仰头做尖叫模样,然后晕倒在地上。顷刻,那女子却又缓缓坐起,从地上爬起站直。强风从敞开的窗子闯了进来,吹拂着她的黑发,她的白色睡衣。她走到窗前,爬了出去……画面倏忽消失了,屏幕充斥着白色雪花。朱沁蓝、石宁按着胸口,呼吸艰涩。陶颜掩面啜泣,浑身颤抖。林乐峰的反应最快,扑到碟机前,挨下OPEN键,弹出一张碟片,上面有四个字:第七夜。第三夜 第二节“谁开的发电机?”于重元双眉一皱,说,“我明明睡觉前把它关了的。”大家的目光全聚到他身上,陶颜也停了啜泣,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于重元,灯光照着眼角的泪珠明晃晃林乐峰从DVD前站了起来,扬着手中的碟片,问:“这张碟片是谁的?”石宁走近他身边,接过碟片看了一眼,摇了摇头,说:“我睡的时候,蓝蓝跟重元还在看碟呢。”“是,DVD还是我关的,当时看的碟片都没拿出来。是很早以前的搞笑片,叫什么七星拱月的。”朱沁蓝拿过石宁手中的碟片,又说:“不是这一张,这不是我们刚才放的那张。”她又将碟片传给于重元,后者看了一眼,也是摇头。林乐峰低头看DVD机子旁边撂了碟片,片名果然是七星拱月。“这么说,这张碟不是我们任何一人的。”林乐峰面容严肃地说。他说话的声音并不大,却令大家悚然一惊。恰巧屋外一股强风呜呜而过,象地狱的鬼嚎,或是恶魔的哭泣。大家都变了脸色。厅内的灯光忽明“这张碟片有什么不妥,不过是普通的恐怖片呀?”朱沁蓝小心翼翼地说出心头疑问,虽然半夜有人发动电机又放碟片很古怪,但也不至于陶颜吓成这样,林乐峰如临大敌。要是她知道知道苏克失踪的离奇经过,也就不会奇怪陶颜与林乐峰的反应如此剧烈。沉吟片刻,林乐峰毅然决定:“我们一起来看看这张碟吧。”“啊……”陶颜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惊呼,随即又伸手按住自己嘴巴。又是一阵强风呜咽而过,声音一直钻进她的耳朵里,搅江倒海地回响着。林乐峰将碟片重新放回机子里,慎重地按下播放键。朱沁蓝、陶颜、于重元挤在一个沙发坐着,林乐峰与石宁另坐了一张沙发。起初电视屏幕上只有雪花点,没有任何声音。过了约摸一分钟,蓦然地冒出画面,黑沉沉的夜色里一对暗绿的眼珠,然后屏幕打出三个凄白大字:第七夜。境头拉长,黑色现出层次感,隐隐绰绰地好似藏着许多蠢蠢欲动的东西。然后层层叠叠的黑暗出现了一点浅黄色的微光,镜头拉近,黑暗如潮水往两边涌开,露出一栋欧式建筑的房子。镜头绕着房子四转,然后停在透出火光的窗口中,从窗帘的缝隙里探了进去。镜头落在华丽的法式壁炉上,炉火不旺不淡,火苗变幻不定。镜头移到左面角几上,一张镜框端端放着,框内的照片模糊,依稀是个少女,留着长长的黑头,遮住半个脸,微垂着脸抬起眼皮看人,目光阴郁而凶恶。镜头并未在照片上过多停留,随即滑开,落在沙发上坐着一个女子。镜头拉近,照着她的黑发森森,白色睡衣长至小腿,她的小腿很白,隐隐可看到青色的血管。那少女拿起旁边的蜡烛,离开厅,往房间走去。推开门,将蜡烛安在床头柜上的烛台上,然后跳上床钻进了被窝,白色的被子遮住了她的全脸,黑色的头发散在被外,象一丛海草。片刻那少女却又坐起,脸朝着窗口张望,窗口慢慢地升上一双手,攀着窗缘。她瑟缩着身子,稍后却又大胆地张望了一眼,跟着跳下床,飞快地奔到窗前。镜头从她背后一直照过去,只见她双肩绷紧,双脚错成弓步,看来是在用力地拉东西。坐在沙发上的陶颜又是浑身发抖,这一幕她太熟悉了。尽管她从没有看过自己的背影,可是看那黑森森的长发,白色的裙子,那用劲拉东西的姿势,可以完全想象出跟自己拉苏克时的背影是如何地相似。接下去就是令她最为胆战心惊的一幕,那少女跌坐在地上,手里拿着两只血淋淋的胳膊,尖叫着晕倒。镜头一动不动地停在那带血的胳膊上以及少女抓着胳膊的白手,白手微微颤抖一下,那少女又翻身站起,窗外的风吹舞着她黑色长发,象一面舞动的旗帜。那少女拿着两只胳膊,爬出窗外。和刚才一样,屏幕在此变成了雪花点。林乐峰拿起这边的摇控器,飞快地按下快进键,过了小会儿,屏幕再度现出画面。黑森森的夜色,风很大,别墅外的灌木树植摇晃的厉害,少女的睡袍被风吹得鼓鼓的。她穿过了草地,钻进了灌木丛,然后继续往前走,周围的黑暗里不时有磷光闪烁,树木无声震动,掉下大把落叶。有一片落叶掉在她的头顶,随即又被风刮跑。她继续走,四周愈发多的磷火闪烁,象节目灯一样此起彼伏,不但没能消退黑暗,反而让黑暗更加叵测。从星点磷火中,可以看到她到了一个墓园,墓园的铁门生了锈,园内碑石森立,全是白色的,密密匝匝地一排又一排。那少女将手臂扔了进去,立刻有些暗绿的光亮聚集,顷刻,胳膊掉在地上已变成了森森白骨。少女看着胳膊变成白骨,然后转过身来……镜头在这一刻暂停,随即拉近,暂停,拉近……一张惨白的脸迅速地占据了整个屏幕,纤毫可见。“啊……”林乐峰与于重元齐齐发出尖叫,前者更是如弹簧般地从沙上跳起来,冲到屏幕前,肩膀不停地抖动。石宁与朱沁蓝还有陶颜面面相觑,十分不解,为什么两个大男人吓成这样子?再看屏幕上的那张脸,眉眼秀丽,长得倒是挺漂亮的,只是皮肤白的几乎要透明了,皮肤下的静脉象一条条小小的蚯蚓。“怎么了?”陶颜轻轻地碰了一下于重元,后者双手抓着沙发,嘴巴张得极大。于重元瞥了林乐峰一眼,按捺着心头的震骇,压低声音说:“那是峰少以前的女朋友。”原来峰少以前的女朋友是演员,陶颜心想,这也没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呀。于重元又补了一句:“她失踪五年了。”陶颜一愣,追问:“她是演员吗?”于重元摇了摇头。陶颜与朱沁蓝倒抽一口冷气,相视一眼,身子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第三夜 第三节那张苍白的脸占据整个屏幕足足半分钟,然后有水流从她头顶倒了下来,蜿蜒地爬过她的颜面,头发结成绺绺,湿嗒嗒地虬结着。深黑色的瞳孔慢慢地变浅,透出幽绿色的光芒。然后所有的颜色都消失了,屏幕又变成了雪花点。林乐峰一手扶着屏幕,头微微垂着,双肩绷成一条直线,衣服下的肌肉全鼓了起来。沙发上的四人都不敢吱声,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好一会儿,他的身子才松懈下来,看也不看大家一眼,低着头走进自己房间,“砰”一声巨大的关门声,震得厅里的空气嗡嗡作响。石宁犹疑着追了上去,一推,房门是锁死的。她满心担忧地在门前站了片刻,却又不敢敲门,无奈地退回客厅沙发坐下。厅里的气氛很古怪,朱沁蓝、于重元、陶颜三人小心翼翼地交换着眼色。最后是朱沁蓝先开的口,声音压的很低:“这倒底怎么回事?为什么峰少的以前女朋友会出现在碟片里呢?而且碟片的内容还这么可怕。”问的自然是与林乐峰一块儿玩到大的于重元。这问题也是石宁十分关心的,她抬起眼皮盯住于重元。石宁与林乐峰是两年前结识的,当时只知道他家境不错,有些富家公子的坏脾气,为人比较贪玩。有不少女人自称是他女友,但他却从来没有承认过一个。这次乍听到林乐峰前女友,也是大感吃惊。于重元略作沉吟,按话不语。陶颜察颜观色,知道他怕林乐峰怪罪他,说他四处张扬他的旧事,连忙劝说:“苏克失踪,唐绍失踪,可能接下去就是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你还犹豫什么呢?瞧不出来现在情况不太妙吗?”于重元又不迟钝,当然发现事件的离奇古怪,目光微闪,已有所动。陶颜继续攻心:“石宁昨晚被海鬼扼脖子,苏克昨晚被鬼拉走,还有我也遇到了鬼,于重元,你还没有看出来?大家的性命都悬乎着呢。”于重元终于被她说动了,说:“峰少以前的女朋友叫沈菡,跟他是大学同学,两人当时的感情真叫一个好呀。而且他们的兴趣出奇的相似,都喜欢户外运动,都喜欢潜水。我认识峰少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他对女孩子好过,两人当时都商量着要举行海底婚礼……”石宁听到这里,眼神一黯。“五年前,沈菡忽然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体。峰少当时几乎急疯了,上天入地地找她呀。”“她在哪里失踪的?是不是白亭岛呀?”陶颜的脑海里浮起海底峭壁洞穴里的那丛黑“不是,当时峰少在白亭岛祭祖,沈菡因为工作忙走不开,所以就没有来。她是在深圳失踪的。”于重元十分肯定地说。陶颜松了一口气,看来沈菡是与海底头发无关了。在深圳,失踪的事时有发生,要知道这个移民城市,有着数不清楚脑揣着金钱梦想、怀揣尖刀的盲流,他们的凶残屡有见报。“那就是她应该与海鬼没有关系,可是为什么这张碟片有她呢?难道她还活着,失去了记忆力,然后变成了演员。”说完后,陶颜立刻发觉自己电视看多了,TVB的经典片断全用上了。幸好石宁、朱沁蓝、于重元都怀有心事,没有笑话她。于重元想了想,走到DVD前取出碟片看了看,说:“你们听过第七夜这部片子吗?”三人齐齐摇头。他又说:“我向来喜欢看恐怖片,但这片我也从来没有听说过,如果没有估错,这根本不是一部片子,而是……”灯光忽的熄灭了,于重元收口,抬头看着走廊里闪烁的煤油灯,那浅黄色的一团,象个幸灾乐祸的笑容。“而是什么?”于重元转过脸来,他背光而立,大半个脸落在阴影里,衬得目光特别地亮,往外溢出各种复杂的情绪。“或者是别人特意刻录的一张合成碟,也有可能是……有鬼借碟现身。”象是伴奏,外面的风声忽然地大了,近乎歇斯底里地咆哮。陶颜害怕地呻吟了一声,与朱沁蓝挨的更近。石宁独自一人坐着,只好将身子缩了缩,挨紧沙发。“如果有人刻录,那出于什么目的呢?还有,如果……如果是鬼,那又是什么目的?为什么要跟我们过不去?”“也许她找的并不是我们。”朱沁蓝瞟了一眼低头不语的石宁,又瞟了一眼房门紧闭的林乐峰房门。于重元与陶颜皆明白她的意思,一时间不好接话,只是心头漾着异样的感觉。“对了,也许她并没有什么恶意,只是想告诉我们她是怎么死的呢?”陶颜又忍不住摆出恐怖小说的经典片断,鬼魂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重演着自己死亡的经过,等待着有人为它申怨报仇。“那苏克为什么失踪?”于重元驳斥她。提到苏克,陶颜顿时无话可说了,昨晚他可是在自己眼皮底下被鬼拖走,而且留下两只血淋淋的胳膊。忽然想起方才碟片里,那女子先是尖叫着晕倒,随即醒过来翻窗去了墓园,将胳膊扔了进去。难道这是在暗示自己,昨晚自己晕倒后,也立刻醒了过来,然后翻窗出了别墅,去了就近的墓地。这个想法令她气喘心虚,额头冷汗如雨。这并非没有可能,她曾经被盅惑过,很有可能晕过去后,去干了一些自己也不知道的事情,比如说扔掉胳膊。唯有这样才能合理解释,昨晚两只血淋淋的胳膊为何平空消失了。陶颜越想越是心慌,几乎将自己等同于碟片里沈菡了。因为做贼心虚,她变得神魂不守,没听到朱沁蓝在同自己说话:“陶颜,苏克昨晚到底怎么回事?”朱沁蓝说了半天,不见陶颜有反应。细看她,两眼游离,目露恐怖之色,额头一排细细密密的汗珠。赶紧推了一下,说:“陶颜,你咋了?”陶颜被推得一悚,自然而然地抬起眼皮,视眼就落在对面的窗上。“啊”她发出一声尖叫,将埋进朱沁蓝怀里。朱沁蓝吓了大跳,嘴里咕哝着:“怎么了?怎么了?”偏头看着窗外,一片森森然的黑暗,风雨泼辣。“鬼,鬼,海鬼,海鬼……”陶颜抱着自己的脑袋一个劲地往朱沁蓝怀里钻,朱沁蓝被她拱得几乎从沙发上掉下来,哭笑不得地说:“陶颜,你别吓人呀,是不是将树当成人了?”恰在此时,房间里又同时响起了两声骤然的抽气声,石宁与于重元也变了脸,呆呆地看着窗外。朱沁莉顺着视线,偏头看着窗前,正好天空划过一道闪电,电石火光间将屋外照得透亮,有一条影子立在窗前,黑兮兮的。电光熄灭,那条黑影又重新归于黑暗。它在黑暗中看着我们!朱沁蓝头皮麻麻地炸开了。“咚咚咚……”“咚咚咚……”敲门声不紧不慢地从前门传来,厅里的四人顿时僵成了冰雕。风雨如晦夜,有客上门造访?是祸还是福?是鬼还是人?第三夜 第四节风强雨大,却遮不住敲门声的笃定,透过厚实的木板门,一声声落在厅内众人的心脏上。四人眼色递来送去,脸灰如土。半晌,那敲门声丝毫没有停歇的打算,于重元回过神来,想起了自己是在场的唯一男人,理应出头作个表率。而且他也想到其他可能,比如说万一敲门的是苏克呢?不料他脚步刚动,换了朱沁蓝的一声尖叫:“你想去开门?你疯了?”于重元停住脚步,顿时又茫然了。敲门声终于停止了。与此同时,风声雨声也骤然停了,天上地间闷闷沉沉地没有一丝声响,林家别墅仿佛被整个宇宙遗弃了。有一种很可怕的燥热在逼近,搅得大家心虚汗出。“嘭”的巨响,跟着是玻璃破碎时发出的哗啦啦声音。厅里四人竖直耳朵寻找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朱沁蓝沉吟着说:“好象……”又是一声重物坠地声,这下其他三人也听清楚了,目光齐齐射向唐绍的房间。房门闭着,但声音分明是从里面传来的。“难道……”陶颜嘴唇颤动,后面的字再也吐不出来。“去看看吧。”于重元拿起桌几上摆着的电筒,用征询的目光看着三个女人。朱沁蓝也抓起一个电筒,说:“不怕,在屋里呢,有防盗窗。”石宁与陶颜一想也对,同时点了点头,站直身努力装出一副勇敢的样子。于重元与朱沁蓝打着电筒走在前面,石宁与陶颜躲在后面,缩着身子,刚刚那一瞬间的勇敢又荡然无存。小心翼翼地拧开房门。风从破碎的窗口奔了进来,满屋乱跑,乍遇缺口,呜的一声蹿入厅里。大家只觉得迎面一寒,几乎睁不开眼,睡衣全鼓起来了。两只电筒都指着玻璃窗的大窟窿,雨气被狂风切成一片一片送进来,白蒙蒙的,刮到大家的肌肤上,滋的一声钻了进去,大家的毛孔蓬的炸直了。窗外树木摇晃剧烈,但并没有人或是动物。电筒下移,光圈落在窗台上,有几块碎玻璃,形状不一,映着灯光宛然流转。电筒再下移,落在窗边墙根,一大堆的碎玻璃,闪着清洌洌的光泽。碎玻璃旁边有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水渍斑然,想来此窟窿就是它的杰作。电筒继续往后移动。“啊……”于重元跳了起来,朱沁蓝也跟着啊了一声跳了起来。石宁与陶颜也跳,却只是追随着于重元与朱沁蓝,并不知道发生何事,因此嘴里嚷嚷着:“怎么了?怎么了?”两束灯光从不同的位置射着地面的一个东西,这下子陶颜与石宁也看清楚,是一个白森森的头颅。两人异口同声发出“啊”,往门口方向连退了几步,却不料撞到一人身上。石宁抬头见是林乐峰,忙不迭地抓住他的胳膊,用吓怕了声音说:“好可怕呀,阿峰。”林乐峰并不理她,迳直抽出胳膊,两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头颅走了过去,弯腰捡起,小心翼翼又充满爱怜的样子。这举动让其他四人大是不解,怔然地看着林乐峰将头颅抱在怀里,拂去附在上面的一丝海草,然后一言不发地回了自己的房间。“峰少他……”陶颜实在找不着合适的词。可是其他三人都好象明白了,脸上露出明了“从现在开始,我们要事事小心。”朱沁蓝一脸严肃,“还有大家不要再分开了。”陶颜连忙点了点头。但于重元与石宁都在犹豫,朱沁蓝的意思十分明显,要与林乐峰保持距离。于重元与他是从小玩到大的老朋友,石宁是他的未婚妻,即使真的觉得他不妥,要在行动上疏离他,内心也是大为难受的。“峰少为什么对这头颅很爱惜的样子呢?”陶颜依然不能忘记他刚才拂开那丝海草的温柔姿式,“这头颅会是谁扔进来的呢?”“是呀。”朱沁蓝附和,“于重元,你跟峰少一块儿长大的,我们当中也只有你对他的事情最熟悉了。你快说说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呀?”于重元露出了为难神色,想了想,说:“他的为人就跟他平时在大家面前表现出来一样的,爽快,豪气, 不拘小节……”“咚咚咚……”敲门声再度响起,打断了于重元的话。四人相视一眼。神秘的头颅和刚才林乐峰的反常举动,令大家意识到自己所处的环境,内外都不安全,心境也就发生了变化。依然害怕,却想着要如何自救。朱沁蓝晃着电筒,用询问的口气说:“我们去看看吧?是人是鬼,都要将它揪出来。”陶颜小小地啊了一声,一看于重元与石宁都是默认的表情,立刻用手捂出自己的嘴巴。四人刚走到唐绍房间门口,只见林乐峰从自己房间里出来,大踏步地走到大门前,打开了大门。风咆哮着,犹如千军万马奔腾入屋,刮得陶颜等四人站立不稳,眼睛眯成一条细缝。厅里的一阵呯嘭响声,瓶瓶罐罐倒了不少,书本哗啦啦大作,纸张飞上天花。大门口并没有人。黑森森的夜色止步于大门口,跳跃扑腾一副随时要吞噬一切。树植摇首晃尾,发出沙沙沙的暴响,好似在为夜魔摇旗呐喊。只是并没有敲门人或是鬼。说不清楚是什么的感觉,大家忽的都将目光投到客厅的窗前,在玻璃上紧紧地贴着一张变形的脸,就象一颗烂掉的茄子。那脸上惟一成形的只有眼睛,如此地杀气腾腾,带着来自地狱的冥冽色气息。那张脸在咧嘴,不成嘴巴的嘴张开,露出白森森的牙齿。目光落在林乐峰身上,说不清楚是什么表情,除了杀气,还有悲伤,还有愤怒……他伸出一只手指指着林乐峰。林乐峰与他默默对视着,全身的肌肉绷紧,目光凌厉如隼鹰。陶颜轻轻地推了朱沁蓝一下,战战兢兢地说:“你看他身上穿的。”朱沁蓝点了点头,她也早看到了。窗外那人几乎是体无完肤,皮肉外绽,象一张张嘴巴。原本穿着的衣服也成了破条子,但分明是潜水衣。又一阵狂风大作,逼得大家拼命地眨着眼睛,定睛再看时,窗外那人消失了,玻璃上还惨留些许压痕。第三夜 第五节玻璃上的压痕顷刻消失无痕了,不断地有雨水冲刷着玻璃。林乐峰重重地关上门,将狂风暴雨尽数挡在门外。房间里激荡的风转了几圈,不情不愿地散掉了气焰。幡幡舞动的窗帘归了原位,飞在半空的纸张如一片片雪花飘落。四人心情复杂地站着,目光盯着林乐峰。他看起来很憔悴,胡渣横生,眼圈青青,眼睛里布满了血丝,连一向挺得很直的背也松懈了。林乐峰扫了大家一眼,眼神奇怪,说:“记住,不要随便离开这房子。”他的话和不正常的神色又给了大家的心脏一记闷拳,朱沁蓝终于忍无可忍,说:“峰少,请你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以为关于海鬼的故事只是个传说,现在看来是真的了。”林乐峰双眉拧成川字。石宁焦急地说:“那现在我们怎么办?”“现在有台风,暂时又走不了。大家只能自己小心了,没事不要离开房子。”“峰少,唐绍他怎么了?”陶颜问。林乐峰神色微滞,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说:“我们到达他潜水的地方,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他,这样的浪,他是凶多……唉,真他妈的。”“刚才那人,我看他穿的衣服就是潜水衣。”朱沁蓝肯定地说。陶颜附和地点点头,想起刚才那人体无完肤的模样,只觉得一股气堵着胸口,犹其那张脸,跟被大象踩烂了一样。“会不会是唐绍呢?”于重元问出大家心头都怀疑的问题,问者和听者都是心头烦闷。“那么刚才是他敲门了?”陶颜心有内疚地补了一句,“我们没有开门。”林乐峰眉毛一扬,提高声调说:“即使是他,也已经不再是原来的他。”陶颜忍不住啊了一声,吃惊地说:“峰少你这是什么意思?”其他三人都默然地垂下了眼睑,他们明白林乐峰话中之话:唐绍已经死了,回来的人不是他。如果方才那人真的是唐绍,那也只有这个理由能解释他的异常行为。如果不是他,那又会是谁呢?苏克的失踪,唐绍的死亡,这一趟白亭岛之行散发着浓重的死亡气息。大家年轻飞扬的心沉入了无底沉渊,打捞不起。林乐峰说:“大家别再想了,休息一下吧。”他说完回了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咯噻一声传来反锁的声音。于重元等三人都忍不住瞟了石宁一眼,他们都感觉到了峰少对石宁的冷淡。石宁有些尴尬地别转头,方才那反锁的咯噻声,实在是比白亭岛有鬼更让她心寒。朱沁蓝打了个哈欠说:“我也困了,回房休息了。”她拉着陶颜往房间里走,陶颜不动,正想说大家聚在一块儿比较安全,却见朱沁蓝抛出一个眼色。陶颜赶紧改成其他话:“我也困了,大家晚安。”两人一同回了房间,锁好门。朱沁蓝又小心地检查着防盗网是否结实,窗户是否关拢。陶颜被她的一系列动作整得心又缩紧了,说:“怎么了?怎么了?”朱沁蓝拉好窗帘,烛火里,小小的房间溢出一点温暖。她转过身来,面容严肃地说:“除了你,这屋里我不会相信任何人了。”陶颜的心咚的一声巨跳,追问:“什么意思?”“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觉得我们都有危险,也许是海鬼,也许是人。”朱沁蓝脸色越发地沉重了。陶颜低低地呻吟了一声,说:“蓝蓝,求求你说清楚一点点,你倒底明白了什“我就是没有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所以才担心呀。陶颜,你想一下,我们到岛上发生了多少离奇古怪的事情呀?你梦游,苏克失踪,唐绍遇险……”陶颜虽然胆小,脑袋却不笨,蹙眉打断了她:“等等,你怎么知道我梦游?”细想一下,最早告诉自己梦游的人是苏克,然后是唐绍,最后其他两个男人也知道。但石宁与朱沁蓝却提都不曾提及的。“为什么你知道我梦游,也不告诉我一声呢?”朱沁蓝说:“第一天晚上,你梦游时我发现了,当时你象个僵尸一样地走出房门,我吓坏了,都不敢跟你说。我想着要离开白亭岛再告诉你。”朱沁蓝的话并没有消去陶颜的疑心,如果当时自己梦游的姿态吓坏了她,一般女子的心理,即使不说出来,不可能第二夜还有胆量跟自己睡在一起的。随即陶颜又想起了昨天晚上,朱沁蓝不知所踪,回来后只字不提。当时自己还认为她有梦游的可能,现在看来,也许并不是。朱沁蓝小心地打量了陶颜一眼,说:“怎么了?”陶颜摇头说:“没事,昨晚你去……”话还没有说完,听到一阵敲门声,两人相视一眼,将房门打开。石宁站在门口,脸色不太好看,看着陶颜说:“颜丫头,你能不能出来一下呀?”陶颜犹豫着走到门口,石宁一把拉住她走到一边,低低地说:“颜丫头,我们两个呆在一起吧,现在除了你,我谁也不信。”陶颜看了一眼厅里满腹心事坐着的于重元和房门口张望的朱沁蓝,也低低地回了一句话:“那你先告诉我,为什么要骗我说你怀孕了?”“这……”石宁松开了拉着陶颜的手,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第三夜 第六节火光忽忽跳动,落在石宁脸上的阴影也跟着忽忽跳动,那种复杂表情好似活了过来,在她的脸上流转不定。陶颜不无失望,她与石宁要好,自己对她没有藏过心事。实在想不明白,为何她会在这种小事上欺骗自己。她看着石宁,深深的,一直看到她幽幽的瞳孔深处。石宁别转了视线,脸上换了一种神色,似无奈似愧疚。“颜丫头,我不是有意要骗你的。”要是换在平日,这种谎话是不值得慎重对待的,陶颜的性格也没有如此细琐。只是如今身陷孤岛,风雨肆虐,海鬼在暗处窥视,这已足够叫人胆战心惊。不料身边的伙伴又一个个露出了陌生的面貌,这比海鬼更叫人害怕。陶颜不敢大意,即使面对的是好友石宁。石宁见自己的话并没有打动她,微微地叹了一口气,声音仍然压的极低,说:“颜丫头,反正我只相信你一人。”她说完,回沙发上坐着,低眉敛目,隐有凄苦之色。陶颜心中一动,心想也许自己真的错怪了她。她也到沙发上坐下,离着石宁一个位置的距离。朱沁蓝从屋里抱了床薄被,挨着于重元坐下,说:“我看今天晚上大家都是睡不着的,不如坐在一起聊聊天了。”大家默默地交换了赞同的眼色。于重元说:“是呀,我觉得大家呆在一起相互有个照料。”说到照料,大家同时想到了将自己锁在房间里的峰少,他在想什朱沁蓝轻咳了一声,说:“重元,你来岛上好几次,肯定听过海鬼的事情吧?”她边说边小心翼翼地瞟了一眼窗外。于重元摇摇头说:“我是来过白亭岛三次,对这里也比较熟悉,可是没有跟岛上居民们打过交道,关于岛上的事情都是峰少告诉我的。他是说过岛上有古怪传闻,不过山有山鬼,水有水鬼,凡是有人的地方都有鬼的传说,没什么稀奇的,我听了也没当回事。”“我一直在想,为什么它会缠上我们呢?”石宁蹙眉说,“为什么它不去找岛上的其他人呢?”于重元说:“这些事情我就不懂了,应该有些因果吧,只是我们现在不知道。”陶颜小声地说:“我看过很多鬼故事,鬼之所以不肯离开去投胎,是因为有仇恨未了。”这个小小的朋友圈里数她最胆小,但数她最爱看鬼故事,平常里大家时常拿此来笑话她。不过今天是不会被笑话。于重元、石宁、朱沁蓝俱是心头一凛,脑海里浮现那张不断放大的惨白的脸——沈菡。难道是她的魂魄在作祟?如果是她,那么她是来找谁呢?屋外停了雨,风声呜啦啦地卷过枝头、屋檐,犹如一个受伤的灵魂在哭泣。陶颜坐在沙发上,渐渐地觉得的冷,却又不愿意回屋去拿取暖的东西,往沙发深处靠了靠,将背后的靠垫拿到胸前抱着。忽然,她起了方才碟片里看到一个镜头,问:“重元,你知道这岛上的墓地在哪里吗?”于重元一怔,凝视着她,问:“我知道,可是你为什么问这个呢?”“我……只是随便问问。”陶颜讪讪地说。苏克失踪的细节,她只告诉了林乐峰一个人。因为那两条血淋淋的胳膊平空失踪,令她怀疑那一段不过是自己后来发的梦。可是刚才看碟片,前半部分是昨晚事情的再现,细节上一模一样。看到最后那女子将胳膊扔进了墓地,她就一直在怀疑自己是否也曾去将胳膊扔进了墓地。“墓地离别墅并不远,在西面那个山脚下,可能走个十来分钟就到了。陶颜……”于重元欲言又止,脸上的神色有点古怪。陶颜怔然,轻声问:“什么?”于重元沉吟片刻,说:“刚才我一直在回想着三天来发生的事情,越想越觉得的蹊跷,为什么那么多事情都是你发现的呢?”陶颜浑身一震,瞪着于重元问:“你这话什么意于重元避开她的眼睛,嘴唇嚅动,正准备开口。有一个冷冷的声音抢在他前面了:“没错,我也发现这一点,几乎所有的事情都跟陶颜有关。”林乐峰不知道何时已走出了自己的房间,边说边走过来:“第一夜,你梦游,被有着黑色头发的女海鬼盅惑了。第二天,你掉进了海底峭壁的洞穴里,见到一束海草样的头发。第二天晚上,你再度梦游,将苏克和我引到了老房子那里,男海鬼趁机进了房间里想杀阿宁。后来苏克失踪时,又只有你在场。” “峰少……”陶颜叫了一声,想说你昨晚才暗示信任我,怎么今天就改腔了?林乐峰挥手做了个阻止的动作,说:“今天晚上,大家都睡下了,你为什么又到大厅里呢?为什么正好你到大厅时碟片在放?稍晚一点或是稍早一点,你都看不到碟片的内容的,时间真是太巧“我……怎么知道?”陶颜委曲极了,两手紧紧地抓着怀里靠垫,提高声音说:“因为我想上厕所,所以才会经过厅里的……”林乐峰冷冷地打断她,说:“是吗?陶颜,你不觉得这一切太巧了吗?巧的都不象话。”陶颜拼命摇头,说:“峰少,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她求救般地看着石宁,后者张着嘴巴,满脸惊愕地瞪着她。石宁的脚原本是盘在沙发上的,现在落回地上,全身戒备,随时要跑的样子。刚才她还说这屋里只信自己一个,看来是假的,经不起林乐峰三句撩拨,陶颜气恼地哼了一声。又看朱沁蓝,满脸的诧异正消退,换成了一种冷漠戒备的神色,看来她也信了林乐峰的话。“峰少,你究竟想告诉我什么?”陶颜只觉得周身说不出的冷,风飕飕地钻进身体里,比风更冷的是朋友们的眼神,如同刚刚磨过的刀锋。只有于重元还露出些许,低低地说:“陶颜,我们知道你身不由己……”陶颜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大叫:“你在说什么?什么叫身不由己!”“没错,我细细分析了一下,你现在已不只是陶颜了。”平日里嘻嘻哈哈时,林乐峰是顶好的玩伴,性格开朗,幽默爱闹。估不到他有如此冷酷的一面,脸好似是花岗石雕成的,闪烁着冷光。陶颜已明白了他的意思,站在沙发上,因为气恼与震惊,还有害怕,浑身颤抖的厉害。“你们要拿我怎么办?”林乐峰神情略霁,声音也柔和了些,说:“陶颜我们不会伤害你的,我们会帮助你将它赶出你身体的。”“荒谬。”陶颜大声斥道,“你们以为我被附体了?真是荒谬,怎么可能的事呢?我看你们分明是想杀我,林乐峰你才最有问题,为什么带大家到这个破岛上来,为什么你以前的女朋友会出现在碟片上……”林乐峰朝于重元一使眼色,两人同时扑了上来。陶颜尖叫着,在沙发上跳来跳去,用靠垫扑打林乐峰与于重元,一不溜神,掉下沙发,重重地摔在地上。林乐峰一把扯过朱沁蓝身上的薄被将陶颜蒙头蒙脸地捂住,陶颜在被子下拼命挣扎,扑腾腾地踢着脚。林乐峰按住她扭动的身子,冲于重元喊道:“快过来帮忙。”于重元犹疑着蹲下身子,按住陶颜踢动的脚。林乐峰又冲一旁呆站着的朱沁蓝与石宁说:“快去拿绳子“绳子?”石宁茫然地重复了一声,朱沁蓝的反应灵敏过她,快步奔到贮藏室,找出一卷麻绳。林乐峰三下两下将陶颜捆成了一个棕子,然后拨开蒙着她的脸的被子,免得她窒息而死。陶颜呼呼地喘着粗气,愤怒地瞪着大家。石宁不安地说:“现在怎么办?就这样绑着颜丫头吗?”“先把她关在房间里吧,马上天亮了,找福伯来想办法。”林乐峰边说,边招呼于重元将陶颜搬到了唐绍房间里,撂在床上。林乐峰扯过被子将她盖住,然后说:“陶颜你放宽心,明天就会没事的。”“呸。”陶颜别转头,看着窗上那个窟窿,风嘶叫着蹿了进来,扑到她脸上,如刀在刮。陶颜嘴一扁,眼泪掉了下来。一会儿,林乐峰与于重元离开了房间,门重重地关上,响起了咯嗒咯嗒上锁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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