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与“”
《西游记》中的记忆诚然有它诞生的文化土壤和艺术背景,但却很少有人注意到,甚至在很多时候还特别容易与其他相近的九头兽相混淆。就历代的文献记载来看,的基本特征是人面鸟身、颈上九首,在中国文化里有许多人首动物身的形象,其中有九头人面的也不在少数,这就让湮没在这九头人面的众多形象中了。
长期以来,一些民俗学研究者和语言学研究者在分析论述“天上九头鸟,地上湖北佬”这句民谚的时候,都将“开明兽”看作是九头鸟;笔者以为开明兽并非记述中的九头鸟。尽管两者很像,甚至很可能有发展上的源流关系,但是多文化交流下的产物已经脱离其母体自成体系了,不应该再将二者等同。
《西游记》中的九头鸟形象融合了前代的形象,是对最典型的九头鸟形象的描绘。通过《西游记》文本并结合相关史料可知,九头鸟应该是“毛羽铺锦,团身结絮”“两只脚尖利如钩,九个头攒环一处”“身圆如箕,十脰环簇”的鸟体九首人面像,但是开明兽在形体抑或说物种上与九头鸟具有较大的差异,当不是同类也。
《山海经·海内西经》中说:“开明,兽类虎身,而九首皆人面,东立昆仑之上。”现今出土的开明兽画像石共24石,其中鲁南地区18石,徐州地区4石,南阳地区2石。而现在大多数学者都认为,这些地区曾经是楚越文化控制下的地区或者说是楚汉文化高度交融的地区。楚汉文明的交融,让楚文化吸收了汉文化的九头鸟记忆,并将其熔铸在自己的文化中,形成了有楚越特色的多首人面兽记忆。可见开明兽无论是文献记载还是文物实证,都说明其是九头人面虎身,而不是鸟身。九头鸟是鸟身,依《本草纲目》当为禽类,由此可以看出这是以身体作为划分的标准和依据,如若以此标准,开明兽应该属于兽类猫科豹属,两者当不是同一物种。开明兽应该是楚汉文化交流中,以九头鸟记忆为基础结合出的、特有文化所产生的一种神秘文化形象。
屈原《楚辞·天问》中有“雄虺九首”之句,王逸注曰:“虺,蛇别名也,言有雄虺一身九头。”《山海经·海外北经》有“共工之臣曰相柳氏,九首,以食于九山。相柳之所抵,厥为泽溪·禹杀相柳,其血腥,不可以树五谷种。禹厥之,三仞三沮,乃以为众帝之台”,又有“共工臣名曰相繇,九首蛇身,自环,食于九土。其所歍所尼,即为源泽,不辛乃苦,百兽莫能处,禹湮洪水,杀相繇,其血腥臭,不可生谷。其地多水,不可居也。禹湮之,三仞三沮,乃以为池,群帝因是以为台。在昆仑之北”。雄虺与相柳和罗苹注《九头记》中说的“人面龙身九头”都是蛇身人面九首,与九头鸟在形体上有较大的差异,显然两者都不是九头鸟。除此之外,有人认为九头鸟也叫“鸺鹠”,但梅尧臣《古风》说九头鸟“迩来相距三千秋,尽藏夜出如鸺鹠”,欧阳修《鬼车诗》也说九头鸟“昼藏夜出如鸺鹠”,李时珍在《本草纲目·禽四》中亦言鬼车鸟“状如鸺鹠而大者”,可见时人多以鸺鹠以喻鬼车,而就逻辑而言,鸺鹠并非鬼车。至于传说中孔子所见之九尾鸟之类则去其更远矣。
《西游记》是一部体大而虑周的作品,长期以来一直为人所喜爱。这种喜爱也包含了故事的线性叙述结构,而不是像《水浒传》式的回环式结构。因此,《西游记》中很少让同一个地点同时在事实上牵涉两个劫难,但是在第六十回“牛魔王罢战赴华筵,孙行者二调芭蕉扇”中,便有孙行者“走不多时,到了一座山中,那牛王寂然不见。大圣聚了原身,入山寻看,那山中有一面清水深潭,潭边有一道石碣,碣上有留个大字,乃‘乱石山碧波潭’”。正是由于乱石山碧波潭事件,孙行者才得以佯装成牛魔王骗得芭蕉扇,并最终消除火焰山之火保唐玄奘西行,而整个故事的转折点就是这个乱石山碧波潭。乱石山碧波潭一地涉两难,这在整个《西游记》的故事中是很罕见的,这或许也是作者对九头鸟记忆的一种崇尚与重视。《西游记》通过回忆,将九头鸟文化记忆有机地融入对乱石山碧波潭的叙述中,不但继承了九头鸟文化记忆,而且通过自己的艺术加工发展了九头鸟文化记忆。“每一个时代都在向过去探求,在其中寻觅发现自己”,而它这种向过去探求的方式就是通过回忆过往,将九头鸟文化记忆重新熔铸,在这种回忆中作者及其作品“也成了回忆的对象,成了值得后人记起的对象”。
作者:胡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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