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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事没跟鬼交代清楚,便会各种不顺利。大儿媳很相信这个,所以她竭尽全力低声为自己没有尽早报丧的事辩解。
屋里的气氛沉闷了几分,身为老头子的后代,没人愿意看老头子这种死状!
大儿媳央求道:“不如,我们先替他老人家整理整理?”老头子一把年纪,怕是死了也丢不起这人!何况她儿子已经二十五六岁,却仍然没讨到老婆,如果自家再曝点丑事,他怕是要打一辈子光棍了。
很多人都有点动摇,老三大骂道:“你家那兔崽子呢?他亲爷爷死了他还在外面鬼混?”门外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回道:“三叔,你也别这幅嘴脸!老头子一把年纪了,你们连棺材都替他准备好了,死了也是小事,但是如果你哪天出点意外,那就是大事咯。”
老大一声不吭直接冲了出去,老二稍作犹豫也跟了出去,老三站在原地脸色难看至极。两兄弟顺着乡间小路追了很久,不但没追上,反而被那小子四处宣扬自家丑事。
很快,邻里乡亲们陆续来到死者院子里。老大报丧时,他们都听到了,他们估摸着这会儿老头子家正需要人手,就赶紧过来帮忙了。
按说外人来时,儿媳们要哭丧,儿子们要迎客,但今天,他们一样都没做。儿媳们酝酿了很久,但每次一看到老头子这死状,感情就被笑意冲淡了;老三倒是想去迎客,但他两个哥哥正在满山坡地追那野小子,他一个人迎客明显不合礼数。
有几个胆大的年轻人径直闯进屋里,待看到老头子后,他们忍不住哈哈大笑。丧事很快变成了闹剧!此后,村民们一有机会,就向不知情的人绘声绘色地描述老头子的滑稽死状。
那几个闯进屋子的年轻人本着客观求实的态度告诉别人:老头子好像是在防御什么东西!这话震惊四邻,毕竟越是神秘莫测的东西越令人害怕。家家户户都供上了神佛,日夜祈神求佛,但求全家平安顺畅。
这样不出一个月,待恐怖稍减,又有新的版本出现了。一个老农不屑地说:“什么鬼怪神佛,净他妈瞎扯淡!你们想想他那惬意样,还不明白那是怎么回事吗?我早就说过,老黄这家伙就是色鬼转世,偏偏没人肯听。”
黄家人虽然没少找他麻烦,但这流言毕竟是传出去了。黄家一时成了十里八村臭名昭著的人家,人人都以跟黄家人打交道为耻。
不出三月,县里绝大部分人都知道了黄老头的名字和事迹,县宣传办甚至弄了个“道德模范”专题讲座,还有不少人赴会聆听。道德模范们说起自己少年时如何坐怀不乱、青年时如何忠贞不屈、中年时夫妻感情多么深厚,不由声泪俱下。据说,这讲座办得相当不错,很多与会人员都流下了感动的泪水。
这事随后传到了网上,有人骂,有人赞。骂者多从传统道德入手,赞者多以“性解放”为口号,两派人在网上骂了个旗鼓相当、胜负难分,就开始引经据典、互喷互黑。最后引得专家出马,传统道德派终于占据了上风。
有人曾经这样问过:“有没有可能,老头子只是在挠痒呢?”这话并没有引起重视,因为挠痒这么无趣的事情怎么可能是这个身处风口浪尖的人物会做的事呢?
人类在这儿完成了华丽的蜕变:他们抛弃了许多零散的生活事实,引入一些自认为很高端的价值观来审判和虚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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