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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部分 原形毕露
一路无话,这已是出发后的第三天。正午,众人赶着车马进入密林道路,天空挂着白晃晃的太阳,却没有一丝暖意,转眼间,已飘起雪花来。洛桢骑在马上,看着天空零落的白雪,远处红梅似火,不禁动了雅兴,随口吟诵道:“春近寒虽转,梅舒雪尚飘。从风还共落,照日不俱销。叶开随足影,花多助重条。今来渐异昨,向晚判胜朝。”王端听见洛桢吟诗,赞道:“桢弟好雅兴,不似哥哥,对这些一窍不通,只会干粗活。”洛桢对王端微微一笑,道:“端哥你看,这边的梅花开得多么灿烂,在白雪的映衬下,真如仙境一般。如果天下太平,不再有战争,那么人们都能随意来这片密林欣赏,才不辜负这一番美景啊!”听了洛桢的话,王端若有所思地笑笑,便不再说话。
“看来桢儿长大了,想姑娘啦,给舅舅说说,有没有中意的姑娘,好让舅舅给你作主。”郑传铭见洛桢那陶醉相,不禁取笑起来,随后勒马等着洛桢赶上,与其并行。洛桢听到舅舅取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舅舅切莫取笑,桢儿还未建功立业,怎敢儿女情长,再说,也并无什么中意的姑娘。”
郑传铭哈哈大笑,忽见前面二十丈开外,一棵大树上挂着一条两尺有余的红布,只见他脸上寒光一闪,随即不动声色地传令众人停下歇息,就地取干粮充饥。听到要歇息,王端脸上快速闪过一丝失望的神色,却什么都没说。众人纷纷停下休整的时候,郑传铭搂着洛桢走到旁边,高声笑道:“快给舅舅说说,是否真有看上的姑娘?”洛桢正要争辩,忽然郑传铭靠近洛桢耳边低声道:“小心戒备,不要出声,紧跟舅舅身后!”听到此言,洛桢立即警觉起来,却也不动声色地故意高声道:“舅舅休要再取笑,桢儿要生气了。”
郑传铭边笑边走向马车,然后迅速地跟他那几名江湖朋友使了个眼色,洛桢也紧跟着走了过去。众人接近马车,围成了一个松散的圈子,只听郑传铭一声大喝,齐刷刷地,每人从车底抽出一柄尖刀在手,随后绕车形成防备姿势。洛桢紧靠车身,并接过郑传铭递给他的长刀戒备。
面对突然的变故,王端和余下众家丁皆尽错愕。发现郑传铭看着自己冷笑,王端脸色突变,随即又以一副不解的神态看着郑传铭道:“舅舅,这是怎么回事?”
“不要叫我舅舅,你不配!是怎么回事,难道你不清楚?”郑传铭以十分不屑的语气斥道。
“这是怎么回事,舅舅… …端哥?”洛桢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局面,顿时懵了。
“哈哈哈… …”王端仰天大笑,“好极了,原来你早有防备,难怪不肯再往前走。不过,知道了又能怎么样,现在已经太晚了,你们今天都得死在这里!”王端从身后抽出刀来,指着郑传铭厉声道。
“啊,啊!”两声惨叫传来,原来有两名家丁已抽刀在手,迅速砍倒了身边的另外两名壮丁。余下的七八名家丁见状,吓得迅速跑到郑传铭这一边,也形成戒备姿势,可惜此时他们已来不及拿武器了,只能赤手空拳地紧靠着马车和王端一方对峙。
两名抽刀的家丁摘下帽子扔掉,只见其头顶前面以及两鬓的头发都被剃剪掉了,脑后所留下的长发梳成两条发辫,解下帽子后便任其垂下,看起来与宋人的发型完全不同。这二人冷笑着走到王端身后,持刀戒备,似在等王端下令。
郑传铭怒道:“原来你果然是女真人,潜入到王家这么长时间,有何目的?”
洛桢恍然大悟,这两名家丁分明是女真人的发型,自己曾在书籍上面看到过,难怪这么眼熟。而王端居然也是女真人,并且潜伏在他家里是有不可告人的阴谋,这真是太出人意料了。
王端冷笑道:“不错,我根本不是什么王端、李端,更不是什么大宋武将世家之后。我的真名叫完颜力不,我父亲是堂堂大金国郡王,我完颜力不屈尊到你王家做义子,可谓是你们王家的荣光。”
洛桢听到完颜力不这种厚颜无耻的言论,顿时怒道:“好个完颜力不,好个金国郡王公子,枉费父亲和我对你一片真心,你却恩将仇报,真是猪狗不如… …我王家不过是平民家庭,你这样苦心经营,为了什么?”
的确,王家一直以来待他如亲人一般,今天利用完还要杀死他们,这样做虽是为了效忠大金,但心中终究不安。完颜力不看着洛桢,脸上闪过一丝愧色便迅速换上一副冷峻面孔冷冷道:“王洛桢,我这一年多来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利用你们罢了。今天你们都要死了,我便让你们死个明白,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算是报答吧!”
阳光照射在完颜力不那冷峻的面孔上,也染上了一丝冷漠,雪花稀稀落落,似乎来凑着热闹,在紧张的对峙中,完颜力不徐徐道来,解开了众人心头的迷惑… …
第八部分 谍影重重
事情要从完颜力不之父完颜帖木说起,这完颜帖木本是女真皇室一脉之后,自幼便天生神力。他成年后统兵作战,勇猛无敌,尤其在对辽国的战役中屡立奇功,因此被金国皇帝封爵为郡王,声势日渐显赫。完颜帖木并非匹夫之勇,其善于学习其它民族的长处,尤其对于汉人,更是研究透彻。他还特别请了汉人老师教授子女们汉族文化,因此,完颜力不从小便可以说一口流利的汉人语言。
金灭辽后,便积极准备进攻大宋,完颜帖木就是其中的急先锋。因为熟悉汉文化且多次到过大宋,完颜帖木在攻打辽国时就向金国皇帝献了许多对付大宋的计策,其中最阴险的是成立一个间谍组织,从小便特训一批资质较好的金国少年,在思想上使他们认为女真人是上等民族,其他民族应该无条件为女真人的壮大让路。同时,让他们全方位学习汉文化,学习各种伪装身份的技能及杀人技巧。为了表明忠心,完颜帖木第一个便把自己的儿子完颜力不送入组织特训。金国攻入东京城掠走两位皇帝及众多大宋贵族的同时,还留下了大批间谍并给他们安排好了汉人的身份。随后,这些间谍分散开来渗透到大宋各地,而江南便是他们的重点渗透地区。
完颜力不的任务是到王家所在城市,在组织的帮助下,寻找在当地有影响力且各方面条件较好的(最好是商人一类)家庭,取得其家族信任并以认亲或结亲的方式成为这个家庭的成员,结交其交际圈子并熟悉这个家庭的核心业务后,把忠心的下人逐步排挤出去或直接杀害,再伺机安排组织成员进入家庭,然后,杀光家庭成员后以便继承家业。做完这些后,这个家庭就完全转变为间谍组织在这座城市的一个据点,提供资金、收集和传递情报给金国本部。在战时,则利用家庭的经济实力和影响力,煽动暴乱甚至直接招募军队攻打大宋,以达到从内部瓦解大宋的阴谋。
完颜力不在组织为他伪造大宋武将世家后人身份来到江南后,很快便查找到王家这一最佳目标,更让他兴奋的是,王谷还经营着贩运生意,这给他传递情报提供了极大的便利。于是,当年他买通了几个当地小贼,偷走王谷的钱袋,再把钱袋抢回来,取得王洛桢的信任。通过王洛桢接近王谷后,他把编造的身世在王家父子面前演示了一遍,博取同情心并顺利进入王家。随后,他又耍手段逼走周奎师傅,以荒废王洛桢的武艺,并通过王洛桢成功成为王家义子。
要想掌控王家的贩运生意,对王家忠心不二的忠叔便是一个极大的阻碍,故完颜力不一直在寻找机会杀掉忠叔而又不惹人怀疑。上一次何老爷订购那一批药材让完颜力不眼前一亮,因为他终于找到了出手的机会。完颜力不通过秘密渠道,提前通知了组织在本地的人员设伏。随后,按原计划到达江北采购完药材后,安排人员演戏,说去往扬州地界的那条道路发生了动乱,使忠叔不得不同意由江北密林那条险道返回,进入到他们设好的埋伏圈。本来一切都顺利进行,随行的几名中毒后完全没有抵抗力的家丁皆被完颜力布及其手下一一杀害,正准备除掉虽中毒但仍在反抗的忠叔时,却不料那一群狼突然出现,打乱了完颜力不的原计划,使组织损失了几名成员,还险些把完颜力不也给吃掉。好不容易逃出狼群的包围圈,完颜力不终于回到王家,其编织了谎言,真真假假地叙述给王家众人听。但他并不知道王谷曾救过一只鼻子上有伤的小狼,而狼王实在让他印象深刻,故未隐瞒狼王特征,而让王谷当时便发现了狼王便是小狼的事实。
王夫人的突然怀孕,让完颜力不措手不及。本来想着除掉王洛桢,王家的家产便自然落入己手,却不料又添了一个争夺家产的未来对手。于是完颜力不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当天深夜给王夫人的安胎药中下了一种金国特有的慢性毒药,此毒食用后并无明显症状,中毒者却会在两个月后突然暴毙,不知此毒之人根本连死因都查不出来。这次,郑传铭及王洛桢自告奋勇地要一起来贩货,完颜力不暗喜不已,这一次可以把王家的主要障碍一网打尽,最后再杀掉剩下的王谷,简直易如反掌。不过意外的是,郑传铭不知怎么发现了前面二十多丈处有伏击圈,竟然在此停下来了… …
听到这里,王洛桢气极反而冷静下来,只听他冷冷道:“完颜力不,有本事你冲着我来,做暗害孕妇这种下三滥的事,算什么英雄好汉,请把解药给我!”
完颜力不哈哈大笑:“我才不稀罕什么英雄好汉,只有你们汉人才会这么愚蠢,非要逞什么英雄!”
郑传铭暴怒,喝道:“好卑鄙的完颜父子,好阴险毒辣的计谋,你们这些混蛋,乱我大宋,害我姐姐,今天不杀你们,我郑传铭誓不为人!”
“哈哈哈,就凭你能杀我,别作梦了,你看看周围都是谁。”完颜力不嘲弄般地笑着说。
大家紧张地举目四望,才发现四周树丛里突然钻出来三十余名手持长刀的黑衣人。黑衣人杀气腾腾地举刀肃立,只待完颜力不一声令下,便欲大开杀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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