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悼念海莲|海莲:母鸡九香的山茱萸城堡

时间:2020-07-05

写一篇机智的母鸡童话故事

提示:本文共有 4998 个字,阅读大概需要 10 分钟。

写来悼念文章,怀念这位青年作家的离去,表达深切的惋惜。文学陕军和大家重温海莲的这本书,感谢她的创作与闪亮,带给孩子们瑰丽的想象。并致以深切的悼念。

作者简介:

海莲是陕西省优秀的儿童文学作家,一个酷爱大自然、孩子、读书和儿童文学写作的人。有多篇小说、童话、散文刊登在国内各大儿童文学刊物上,曾获冰心儿童文学新作奖,全国儿童文学短篇大赛二等奖、三等奖。

作品简介:

这是秦岭的奇迹,一只小母鸡的逆袭故事。它不甘在人类营建的鸡场里吃食、生蛋、孵小鸡,它想真正活出自己。

这是一部关于秦岭的童话,书中出场的珍贵野生动物有八九种之多:熊猫、羚牛、金丝猴、锦鸡、雉鸡、红腹角雉、黑熊、野猪等等,它们都是国家保护的一、二类动物。海莲根据它们各自的性情安排了角色,它们的出场,或诙谐幽默,或狡猾搞笑,或优雅高贵,或大智大勇——她以赞许或宽容谅解的心情完成了它们各自的故事,表现出浓郁的人文情怀。入选国家出版总署农家书屋重点推荐目录。

精彩书摘

“刷—— 刷——”

仿佛下起了细雨。

扑扑棱棱……叽叽嘎嘎……竹林中顿时乱成一团,所有的鸡一哄而上,向着飘雨的方向拥挤而去。

“刷刷”下的不是雨滴,而是人类养的肉肉的虫子,还有像虫子屎一样的鸡饲料。

一棵竹子高高的枝杈上,蹲着一只菊花黄小母鸡。它团成一团,把嘴巴埋在背部的羽毛里,闭着眼睛假装睡觉,毫不理会这闹哄哄的场面。虽然它也有些饿了,昨天只啄到几滴露珠,吃了几丝嫩草芽和不多的草籽,但它再饿也不会去吃虫子。它认为,鸡吃虫子是一件很恶心的事情:一种活的东西吃下另一种活的东西。它更不屑于吃虫子屎一样的饲料。

不过,它对一只肉肉的虫子会变成一只有斑斓的翅膀、能翩翩飞翔的蝴蝶这件事很感兴趣。它天生热爱色彩,它就是母鸡九香。因为出生后,脖子上有一圈家族遗传的菊花瓣羽毛,像九月的金菊,所以祖母给它取名九香。

一阵沙沙的脚步声,伴随着粗重的呼吸声,由远及近,九香知道,祖母来了。祖母身体已经变得臃肿,连离地面最近的树枝都飞不上去了,一走路就喘气。

鸡群中有传说,九香祖母年轻时可漂亮了,形体俊巧,步履轻盈,鸡冠像猩红的海棠花,脖子上的羽毛像盛开的菊花瓣,大家都叫它小菊花。如今祖母年纪大了,羽毛斑驳黯淡,整个毛色模糊成黄乎乎的一团,所以大家直呼它老黄。

竹林里的隐蔽处,有十几处低矮丑陋的草舍,是人类修建的,那是给鸡们遮风挡雨的地方。一到晚上,林中鸡便三五成群,挤在一间一间草舍里休息。九香不去鸡舍,它不喜欢小草屋的异味、嘈杂和憋闷,它喜欢清静和清爽。祖母在草舍旁的野冬青丛里,费了很大的力气,重新建筑了一个鸡巢,刚好够两只鸡睡觉。它希望九香和它一起睡,可九香还是不去。九香除了喜欢色彩,还向往鸟类在天空和枝头的生活,就算它飞不上天空,最起码可学鸟儿们栖在树枝上睡觉。

祖母来到树下站定,喘息了好一阵才有力气说话。它向树上的九香说:“太阳都照到林梢上了,还不落地,我没给你说过吗?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九香张开翅膀伸了个懒腰,优雅地飞下树。它不喜欢祖母唠叨,但它喜欢祖母把它比做鸟。

下树后,九香像往常那样扇动了一阵翅膀,原地向上飞了十几次,做早上的飞翔功课。

祖母疼爱地看着它说:“瞧你那对尖长的翅膀,越来越像只鸟了。醒醒吧,你是一只小母鸡,母鸡的本分是生蛋。为了生蛋,你得多多吃饲料,多多吃虫子才是。现在,立即去吃香喷喷的虫子,晚了就被那些馋嘴鸡吃光啦!”

九香收起翅膀,挺起胸脯,昂着头,远远地离开抢食的鸡群,向远处的林边走去。它决定继续去草丛中啄露珠,吃草叶或者草种子,顺便看看能不能幸运地碰上蝴蝶或野花,好观察它们漂亮的颜色。林中鸡实在太多,野草野花被它们当零食几乎糟蹋完了。

祖母担忧地看了九香一眼,跟上去说:“九香呀,最近我十分不安,一是为你不会生蛋,二是为我已经生不出多少蛋。你不知道吧,我现在平均两三天才产一个蛋,这在我的鸡生里,是从未出现过的事情。我有一个不祥的预感,过不了多久,我可能一个蛋也生不出了。这样下去,我想,我们相聚的日子就不多了。如果临别时你还不会生蛋,让我怎么放心得下?”

九香对祖母的话不以为然,因为自它出生,祖母就每天寸步不离地陪在它身边,竹林就是它们的天地,就是它们的家。除了这里,祖母还能去哪里呢?难道它会像鸟儿那样“扑棱”一下飞上天?这是不可能的,祖母连最低的树枝都飞不上去了。所以,九香认为祖母的话不过是每天的唠叨罢了,它才不信祖母生不出蛋呢!祖母是它眼中最能干、最有智慧的母鸡,虽然祖母自己说过,它的智慧来自时间,它的能干只不过是多吃罢了。

的确,母鸡老黄对吃有着特别强烈的欲望。它的第六根神经总是时刻警惕着,哪怕在熟睡中,只要林中撒下第一把食,它笨拙的身体立即像球一样,骨碌一下就滚到食场去了,大嘴巴像啄木鸟那样不停地啄食,直到吃得打饱嗝、翻白眼儿,才不得不停下来。祖母曾回忆说,自己还是少女鸡小菊花时,从不挤进鸡堆抢食,每次总是迈着从容的步伐,不急不慌地向食场走。那些抢食的鸡反倒会主动让开一个空间,让小菊花先吃,小菊花不过轻轻地啄几口就转身出了食场。自从有了女儿菊香后,小菊花就变成了老黄。老黄为了争取更多的时间留在林中,同它的小菊香在一起,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拼命地吃食,拼命地生蛋,让饲养人舍不得卖掉它。如今,它在这片竹林里已经生活三年了,三年中它虽然失去了女儿菊香,却有了孙女九香。为了九香,它更加勤奋吃食,卖力生蛋。它知道,三年时间对一只肉鸡来说,足够幸运足够长了,其他小鸡在竹林的生活只有半年顶多一年,因为人类喜欢鲜嫩的肉类,就算是会下蛋的母鸡,也只能在林子待一年半载。三年还留在竹林里的母鸡,只有老黄。老黄不但是林子中产蛋最大最多的母鸡,而且常常产出让人类惊喜的“双黄蛋”,这些是它得以幸存三年的原因。

九香从未见过自己的母亲,听祖母说,母亲出生后,脖子上也有和祖母及自己一样的羽毛——一圈菊花瓣,祖母给它取名菊香。菊香小时候和祖母一样漂亮,一样是鸡中一枝花,但却和九香一样不安分,不喜欢吃虫子和饲料,也不喜欢下蛋,它喜欢远离鸡群,在林子边沿独自散步、独自思考、独自出神发呆。谁都知道,一只不会生蛋的母鸡,处境是十分危险的,既然给人类的餐桌奉献不了鸡蛋,那就只有奉献鸡肉了。所以,菊香随时可能被捕捉了带出林子。老黄因此愁眉不展,日子过得提心吊胆,它每天都苦口婆心地劝说菊香。菊香被啰唆得不耐烦了,有段时间闭着眼睛咽下一些虫子和饲料后,一天居然生下一个饱满、漂亮的鸡蛋,这让老黄异常惊喜,它的女儿会生蛋了,生命暂时安全了。可是菊香产下这个蛋后,就再也没吃过难以下咽的虫子和饲料,再也没生过蛋。它常常陷入深思,陷入懊悔,呆站在一个地方,半天都不挪动一步,不久就羽毛散乱,形容憔悴。那天,当它又独自在草地边呆立时,一张大网从天而降,它被当成病鸡逮出了林子……祖母流着眼泪对九香说,人类对待病鸡的办法有两种:要么挖坑深埋,要么架火焚烧。九香听得浑身发抖,它为母亲的遭遇,流下了愤怒和悲伤的泪水。

“不过,我时常感觉我的女儿还活着,活在这个世界的某一个地方。”老黄常常这样说。

九香认定祖母那样说有两个原因:一是它太想念女儿了,二是它不想让九香伤心。事实上,九香也希望妈妈活着,盼望有一天它们母女能够团聚。

祖母老黄只得自己把九香孵化出来,抚养长大。九香一懂事,祖母就给它交代了它妈妈的一切。祖母说:“九香呀,不是祖母残忍,是生存残忍。我不早早提醒你,只怕你会落个和你母亲一样的结局。”祖母说:“你每天要做的,就是拼命地吃够你该吃的饲料,然后拼命地长身体,拼命地生蛋,这样你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你看,祖母不就是一个例子吗?那些和我同时出生的姐妹,早在一两年前就被带出林子了。”

祖母老黄的话没有让九香振奋,反倒让它感到凄凉,它问祖母:“吃人类给的食物,再被人类当食物吃掉,这样活着,有意思吗?”

祖母说:“孩子,光活着本身就异常有意思了。每天早上一睁眼,就会看到一个全新的太阳,呼吸竹林中清新的空气,品尝草尖上晶莹的露珠,还可以守望林中野花开了又谢,谢了又开,竹笋发一茬,又一茬,这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呀!何况,我还有你,每天能看到健健康康的你,我就欢喜幸福、心满意足了!这一切都得好好活着才能看到,才能感受到,怎么能说活着没意思呢!话说回来,一只母鸡要想好好活着,必须拼命地吃东西,拼命地下蛋才行呀!”

车轱辘话又回来了。九香想,祖母真啰唆呀!

九香继续向野草深处走,祖母继续跟着。九香说:“不会生蛋有什么不对的,不是有那么多的母鸡天天在生蛋吗,也不缺我一个。再说了,你都生了一辈子蛋了,现在生不出蛋也很正常,你应该歇歇才对。”九香说完,展翅一飞,想摆脱祖母的唠叨。

“孩子,等等我,我昨晚梦到了你的母亲,它还活着,但是它一直哭,说是想念……”祖母朝九香喊话,可惜话还没说完,突然惊叫一声:“九香!”

九香一回头,看见一张大网已经罩住了祖母。它惊慌失措地追过去,祖母已被人倒提着双腿向林外方向走去。九香大叫着扑上去,想啄那只提着祖母的手,却被一根棍子挑起来摔出去,一头栽倒在地上,摔得眼冒金星,半天站不起来。等它站起来时,祖母已经被提到了竹林外,围着竹林的铁丝网上的门,“哐”一声惊天动地地关上了。九香急呼:“祖母!祖母!”祖母挣扎着回头,对九香大喊:“多保重,我的九香!一定要学会生蛋和孵小鸡!一定要安守母鸡的本分!这样你才能平安地活着,才能见到你的母亲啊!”

九香的心口撕裂一般疼痛,它向祖母大声哭喊:“你也生蛋了,也有过女儿和孙女了,你安守了母鸡所有的本分,可也没落下个平安呀!”

农用车的轰鸣声像惊雷响起,祖母听不见九香的话了。

九香的心碎了!

节选自《母鸡九香的山茱萸城堡》

书评选摘

像九香一样……

——读海莲《母鸡九香的山茱萸城堡》

文/方亭舟

人一旦长大,就不得不像个机械一样,做重复的、枯燥乏味的、无意思的事情。多吃饲料就会多生蛋,多生蛋就会受到饲养人的宠爱,可以推迟被宰杀的时间——这是一只鸡求生存的套路和模式,也是大多数鸡必须要遵守的原则,这一点特别具有现实意义,其中滋味,少年读者和成年读者会各有感受。书中,九香不愿意这样生活,它以祖母为例,对鸡生提出了质疑,它的祖母拼命吃食了,拼命生蛋了,而且常常生的是“双黄蛋”,可总有生不出蛋的一天——终究祖母还是和所有鸡的命运一样:为人类贡献了一生,最后生命不但被夺走,连身体也被人类吃掉了!多么可怕的现实!为什么鸡们会有这样的命运?九香开始思考,开始反抗……

因为与众不同,九香一直遭受鸡群的排挤、饲养人的追捕,后来被一只苍鹰抓走丢进秦岭深处。这个看似不幸的事件,却使一直向往自由的九香因祸得福,顺利脱离鸡场牢笼,开始了新的生活。

一只小母鸡要在秦岭的荒山野岭存活,是一件危险重重的事情,但每一次遭遇危难,九香都凭借它不屈的性格和机智勇敢化险为夷。后来,九香利用人类丢弃的茱萸园,凭借自己的勤劳和智慧营建了一座美丽的山茱萸城堡,结交了一群知音好友,还解救了被困在马戏团的母亲。

这是一个让大人也能激动和振奋的故事,相信和这本书相遇的小孩会爱不释手,和这本书相遇的大人,也一定如我一样喜欢,读有所得。

(作者简介:方亭舟,毕业于延安大学,童话作家,现居汉中。)

编后语:

圈养在野生林场的母鸡九香命运会发生怎样的转折?九香的冒险故事如何开始?九香怎么找到母亲菊香?《文学陕军》邀请大家去书中阅读。我们为什么推荐这本书。这是母鸡九香的故事,是秦岭的故事,也是自由的故事。奉上作者海莲后记《向伟大的秦岭致敬》,一起走进海莲留给世间,留给我们的思索。

“我不由思考,什么是野生动物?我自己的理解,野生动物应当是没有任何干预的、完全自由自在地生活在大自然中的动物,野生动物的最高境界应当是自由,而自由的最高境界应当是有尊严地活着,活成自己。

于是,我写了一只离开鸡群的特立独行的小母鸡,虽然屡经风险、九死一生,但正是在磨难和风险中成长起来,最终活成了它自己。

感谢伟大的秦岭,我的故乡!它奉献给人类一座丰富的自然资源宝库,我深深地热爱它的每一寸土地,热爱它家园里的每一根小草、每一只昆虫、每一种生灵。我愿抱着敬畏之心、尊重之心和感恩之心,与它们共同生活在地球大家园里。

这篇小小的童话,就算是献给秦岭的赞歌——自由的赞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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