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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启动汽车，各自分散地走了。我和一个武汉的客户坐进高总的白色宝马，走出去后，我记起带来的那本《追忆似水年华》被遗落在酒店。在行驶的过程中，我睡着了。他们叫醒我的时候，我看见我们停在一家超大型的KTV门前，现在回忆起来很模糊，那家KTV大概有5—6层吧。一个中年女人带我们上楼（我忘记了是几楼）进入一个大房间（我也忘了是几号房间）。片刻后，随着扑通扑通的脚步声，进来了黑压压的一群女人。按我的估算，大约有20—30人（有一个很奇怪的现象，在这黑压压的一群女人中，你看不到一个，哪怕只是一个美女。不过这些对我来说都不重要，因为我还没有明白高总的用意），高总让我选一个。为什么让我选？我没有办法选。高总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会带我来这种地方？我决定让高总为我选。一番谦让后，高总指着一个穿着黑色裙装的女人来陪我。武汉的客户自己选了一个，高总在等他的老相识，不过他先点了两个暂时来陪他。在小姐的纠缠下，我唱到第2首“假行僧”时，突然感觉酒往上涌，于是快步冲出门，刚到洗手间，胃里的东西已经喷了出来。可以说，之后的所有时间我都在吐。服务生拿来一杯浓茶，小姐捶着我的后背，我却在想工作的事。我有些弄不明白我们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如果这算考验，那我觉得，从我喝酒的那一刻开始，我没有丢高总的脸；来到歌厅，我同样没有丢谁的脸，并且我认为，自我来嘉兴后，所有的行为还算得体。我浑身瘫软的趴在洗手台上，就这样想一阵，吐一阵。后来通过跟小姐简单交谈，才知道我们已经来到海宁。我们已经不是在嘉兴，而是在海宁。 在高总把武汉的客户送到宾馆后，回去的路上，我又开始不停地吐。他把车停下来等我吐完。回到王店，找了个宾馆住下。之所以回忆起以上这些，是因为这一个月来所有发生的事，对我来讲都像一场梦一样的不真切。 那个晚上我一夜未睡，身体像虚脱一般，在房间里去吐的时候只想爬着走。直到天亮，症状才有所减轻。我想着他信誓旦旦地说对朋友如何如何，想着他在车里对我说的：“小刘，我是在利用你”。利用就利用吧，我很高兴能有机会被别人利用，只有这样，我才能通过别人利用而完成我心里认为的那种相互的利用，只有这样，对我来讲才能有所发展。 天亮后他来接我，我总算看到了他的所谓的工厂。也许我来之前抱有太大希望，总之，我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小的工厂，这竟然是个稍大一些的家庭作坊。他直接把我带到办公室谈我的待遇问题。他的原话是：“小刘，你开个价，不要不好意思，你希望拿多少工资，说说想法。”由于我是第一次做厂家的业务员，我并不会要求比较高的工资，只希望能超过我在家时所挣的工资。可能是我在家的时候运气好一些，产品做起来也比较顺手，所以我在家的时候，是我们这个小城市里拿底薪最高的一个，也是这个原因，让他知道东北某小城市有我这样的一个人，然后我们才开始联系。我的想法是，最起码这也是厂家，应该会比我以前的工资高吧。可是很出乎我的意料，他给我1000底薪，负责辽宁，吉林，黑龙江和内蒙的市场开发，每发展一家经销商给我900块钱。粗略算一下，这样的条件绝对不会比我在家挣的多。重要的一点是，他缺乏最起码的营销理念，“欧普集成吊顶”，上市一个多月，为什么不做本地市场？如果本地市场和周边市场没有做好，如何向外辐射？难道就靠我一张嘴去介绍产品，跟客户不停地说？是的，他的贴牌欧普集成吊顶可以凭借欧普照明的名气让所有的东北人都对这个牌子有印象，但是，这里面缺少太多我和我将要遇见的经销商想不到的东西。 整个营销方面的策略和计划一点没有 产品宣传资料的缺乏 一丝一毫的广告都不做 没有去参加展会的计划（据他说，他很忙，没时间去参加展会。多可笑） 在东北没有物流的情况下直接去做东北市场 一个丝毫没有竞争力的产品，我想不到有什么办法能在这种情况下能做下东北——并且是已经接近饱和的市场。，莫非东北人在浙江人眼里都是傻瓜么？ 在已经缺失信心的情况下，我接受了以拉锯的方式谈下来的条件，1200块钱的底薪，每月100块钱的电话费，3%的提成，差旅费用每天120——150元（依城市不同而订，除长途火车票外，所有费用包含在内），按他的说法，我现在是五级主管，并在打印好的文件上郑重签上自己的名字：“高志祥”5月27日，代表着我正式成为欧普集成吊顶的一名销售人员，他称呼我为：“东北大区经理。” 我提出去车间看看。在他侄子小高（一个24岁的经理，全面负责厂里工作）的带领下，我们走进车间。于是我继续看到了令人惊讶的一幕：只有四五个女工在操作台上焊接灯管之类的东西，几个男工在走来走去，里面甚至还有几个十三四岁的童工。可是我没有看到生产板材的机器。我问小高，机器在哪里？小高回答我说，吊顶板材是外加工的，如果你要看的话，这里有库存。他带我到了仓库，一堆纸箱摆在那里，旁边零散放着一堆吊顶模块，基本都是灰色的，拿在手里又厚又软，很明显是回收铝做成的。如果把办公室人员和工人都算上，绝对不超过15个人。这样的工厂竟然要做全国市场？我不停地思考，我到底要不要在这里做。如果现在说不做，是不是刚才谈好的都要食言？他会怎么看我？回去后，我们那座城市所有的家居建材业务员，长春的一些我认识的业务员，那些羡慕我的业务员又该怎么看我？来的时候，对着几个劝我不要去的业务员和老板我是那样的坚决，那样的意气风发，如果不做，我有没有脸再回去？真是骑虎难下！ 回到高总办公室，我说：“高总，我尽力做，不过条件很不成熟，我尽自己最大努力去做。” 然后打电话给家里一个对欧普这个品牌很有兴趣的经销商（在此也提醒各位经销商，开个买卖都不容易，千万不要只是粗略了解这种贴牌产品就去签订合同。这个品牌的名气再大，但不是他自己的，他只是用人家的名字。换句话说，只是挂羊头卖狗肉。），我把真实情况对他说了一下。他对我说，我知道是贴牌，浙江的很多集成吊顶都是贴牌，没事，给我签合同吧。就这样，我为他签下了2年的合同，随后他打来30000块钱。这是我第一个单。回去后，名片印出来，我开始不停地跑市场，没有样品，没有色卡，没有合同，就这样从长春开始，到吉林，四平，沈阳。10多天里不停地跑，有兴趣的人只是对欧普这个牌子有兴趣。10多天后，高总打来电话要我去大连，我口袋里只剩不到300块钱，希望能把这次出差用的钱报销以后再去大连。他答复我说，那好吧，你回家去歇一下也好。回家后，我把车票用和印名片的收据快递过去，在家里开始了漫长的等待。在等待的过程中，我签订合同的经销商打电话给我，由于东北没有物流，发来的货中，整整两箱被全部压扁不能使用，另外，所有产品质量不合格。模块不规则，尤其是艺术天花的花片，由于施工工艺的落后，颜色差异化极大，并且相当不规则，此事目前仍在交涉中，尚无结果。 接近20天的等待，经过无数次沟通，终于报销了1300块钱。按我的待遇，一共差了200多块钱没给报销，印名片100也没给报销。而且在我应该开工资的日子，我没有看到工资。直到今天，7月7日，我开工资的日子已经过去了10天，但我还是没有看到工资。其中也经过了无数次沟通，今天，我终于忍不住在电话里对他破口大骂。我明白，骂完后，我的工资就没有了。我不知道中国目前有多少这样的工厂，但是据我估计，应该不会少。所以找工作的时候，一定要谨慎。 这个期间，我一直处在一个不稳定的状态中。我对自己产生了怀疑，35岁，我的年龄已经不小，那么以后的路又在哪里？如果还可以走出去，那么面对那些20多岁的销售人员，就像艾略特在荒原中说的，会不会我已经太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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