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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1931年），东北齐齐哈尔附近的一个村庄，傍晚时分，乡民家里欢欢喜喜的用辛苦积攒的一点小麦磨面，准备了一顿香喷喷的鸡蛋木耳饺子，那天是立冬，娃娃们欢喜的日子，钻进炕上温暖的被窝，抹抹嘴边的香甜，像这样的人间美味，下次就要等到大年三十了。 但也并不是所有人家都有这样的口福，有些收成不是很好的人家，还要为过冬发愁。这不，晚上喝完米汤，爹妈早早就打发她们两个上床睡觉，小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消耗大，晚上要是睡得晚，老要嚷嚷饿，就像无底洞一样，怎么都喂不饱。 半夜漆黑的村庄突然响起几声犬吠，但是瞬间就被呼呼的北风给卷走。鼾香沉梦的人们没有发现，有一小队人，不，是禽兽，他们衣衫褴褛、面目狰狞，轻手轻脚的潜进了村庄翻进院落；他们的眼睛幽幽的闪着绿光，像狩猎的豺狼准备开始一场疯狂的大餐，只等那天际的一抹月光“发令”。 噌的，小的那个坐了起来，仰头痴痴看着月亮，嘀咕了一句，“月亮好圆啊”，她的姐姐揉揉眼睛看了一下，“明明是下弦月呀？” 突然一声枪响鸟惊，远处山林一队追兵闻声止步，然后赶紧加快步伐。 村庄纷纷亮起油灯，纸糊的窗子透出人影，淳朴善良的人们被突如其来的一切吓坏了，来不及反应来不及反抗来不及躲藏，甚至有些人还在那一顿饺子的美梦中。就这样杀戮开始，生命结束，断头溅血，尖叫啼哭。 那个小孩怔怔的被姐姐抱着已经忘记了叫喊，呆在墙脚，这时他的耳边传来肌肉被切割的吱吱啦啦的声音，然后是爸爸妈妈喉咙被血涌出堵住发出的嘟囔声。他因为背对着什么都没看见，相反姐姐却因为正面抱着他直视眼前一切，身子剧烈颤抖。 突然姐姐被一把拎起，他就顺势倒了下去，看见了散落在炕上的父母的头、内脏等血肉模糊的残骸，然后头顶上的姐姐被一把刺刀挑着，另一把瞬间插进了她幼小的脑袋，血开始滴滴答答地流下来，滴到他的脸上模糊了他的眼睛，他整个人都木了……与此同时另一把刺刀的刀尖也朝他的脑袋落下，就在一刹那，他闭上眼睛，使出全身力气发出一声怒吼。 一道白光直扎黑夜，然后发散变成半圆的幕笼罩下来，瞬间方圆百里化为灰烬。 等追兵赶到的时候，只在一片灰烬上看见一个孩子，满脸是血、眼神空洞，他们举着火把慢慢靠近她，只见她抬头仰望夜空，天空飘起了绵绵雪花。 （Ps：大背景：江桥战争，1931年11月8日 立冬 农历二十九） 十年后 1941年上海会乐里 窄窄的弄堂里28幢石库门房子开设了近150家妓院，夏日傍晚雨后，霓虹的灯笼点亮了一个个妙曼的身姿和一张张娇艳的脸庞。女人们裹着缎锦立领盘扣高叉的花色旗袍，混合身上浓郁的脂粉和香水，用一支秀美的团扇轻轻摇曳出无限风情的味道招揽着顾客，营造出这个混沌世上虚假的惬意慵懒和欢愉。 一处院落小型的戏曲台上，一个清雅的姑娘怀抱一把半梨琵琶，右手指尖的赛璐珞雀跃于五弦之间，只是一首《春江花月夜》与背景的喧闹嘈杂极为不搭。忽然一个胖胖的军官酒杯一扔，推开身边领扣开解、吞云吐雾的瑶姐，摇摇晃晃的走上戏台，用他的蹄子抓起琵琶一扔，琴声哐当落地，旁边一个花白胡子老头立刻跪了过来。 “大爷，行行好，我孙女还小，卖艺不卖身的。” “卖什么不是卖，开个价，跟大爷我回去做个七房姨太，就不用在外面受苦了，哈哈哈。” 这时，一个身材高挑，低胸露背西式礼服着身，手执雕花紫檀香扇，长发卷落，头顶羽毛面纱的绝色身影出现在他身后，给他一个神秘的侧脸。 “就这样赤裸裸的把你的欲望给一个小姑娘看到？啧啧啧，男女之间那点事还是有点神秘感比较好！” 话音一落，她转过头来，大概是隔得远，胖军官看轮廓是一个娇艳的女子，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用扇子挡住了下半张脸，近处看得分明的，反被她过于夸张的妆容吓了一跳，不过倒是眼眸明媚。她半眯着眼睛看向胖军官，甚是不怀好意，但是对方看来分明是一则挑逗的信号。 看看一脸惊恐的小姑娘，再看看前面的佳人背影，胖子流着哈喇子迷迷瞪瞪就尾随美人上楼去了。 随“美人”刚前脚踏进厢房，他后脑立刻挨了一记闷棍，直挺挺的倒下被拖到一边。拖他的正是刚才他嘴里喊的美人，现在仔细一看，倒是青涩有余，旁边是一个年长的妇人，颇具风韵。 “啊，夭寿了夭寿了，我以后怎么跟我未来的老公解释，刚才那么多人看见我的脸，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呀。” “哈，我们现在应该操心这个吗？我们现在应该考虑怎么溜吧？” “啊，都是你，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啊，哪有把自己女儿这样往火坑里推的啊，以后我还怎么嫁人啊？” “死丫头，哪次不是你多管闲事，惹祸上身的，上次要不是你惹了那个流氓，我们至于要躲到黄老大这边的窑子来吗？” “你刚才也看见了，这个死胖子马上就要欺负小水了，我们平时跟小水同进同出，有难了，我当做没看见？” “好了好了，你说现在怎么办吧？” “我赶紧收拾一下，我们跑路吧” 不一会，退去妆容的她，比之前小了六七八，模样倒还算端正。收拾好自己，她就过来搜胖子的身，胖子油水还是有一点，不过，这一搜，胖子就醒了，一睁眼，酒也跟着醒了。 “美人呢？” 转身，就看见，鬼鬼祟祟的两个人朝门口溜去。 “来人啊！给我抓住她们！” 院子炸开了锅，只见两个女子在狭窄的弄堂阁楼之间开跑起来，后面有几个举着长枪的小兵跌跌撞撞的追逐着她们。 啊 今夕何夕 云淡星稀 夜色真美丽 只有我和你 我和你 才逃出了黑暗 黑暗又紧紧的跟著你 啊 今夕何夕 溪水流 夜风急 只有我和你 我和你 患难相依 ? 啊 今夕何夕 云淡星稀 夜色真美丽 只有我和你 我和你 才逃出了黑暗 黑暗又紧紧的跟著你 啊 今夕何夕 溪水流 夜风急 只有我和你 我和你 患难相依 ——《今夕何夕》白冰 搁现代，就是一段女生跑酷 她一边奔跑，一边左顾右盼的寻找出路，后边追兵不止，她开始焦躁起来，一路开始打翻东西，撞到行人不停道歉。无奈后面的小兵穷追不舍，而且越来越接近她们。就在这个当口，她路过一个从未来过，规格极高的雅间，跑过的身子却像钉子遇到磁铁一样，瞬间被定住了。 看到他的那一刹，时间骤然停止了，是一个白衣僧人，端坐在一簇色彩斑斓脂粉花丛中分外扎眼，他双目紧闭，无声无息，像一尊石像，周围开出芬芳无瑕的莲花。 似乎感应到了她的目光，白衣僧人睁开了双眼，带着微笑温和的回望她，这笑容就像一年中第一场雪后的晨光，似乎在说：“你来了”。 他的俊美超凡脱俗，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的眼睛，这是怎样干净清澈又不沾染尘埃的一双眸，如朗朗秋夜的明月，没有一丝云的遮蔽，又如静怡的一湾小溪，没有一片落叶飘下。就这样一眼，她似乎被摄魂了，直到被妇人拖拽跑出数里地都没有回过神来。 不知何处飘来乐曲：无明缘行，行缘识，识缘名色，名色缘六入，六入缘触，触缘受，受缘爱，爱缘取，取缘有，有缘生，生缘老死…… “恩人，别来无恙？” 一双玉手从僧人的胸襟伸进了他的胸膛，一张娇艳的脸靠在了他的左肩上，接着，另一张一模一样的脸庞，靠上了他的右肩，一双玉手则在他的唇尖摩挲。 僧人表情淡然。 “小芙小蓉” “你真的记得住每个救过的人吗？” “师父记得住每个见过的人。”这时坐在旁边的一个老和尚搭话，一边还不停歇的喝酒吃肉好不快活，但是老和尚身边的一些女子看见这对双子坐下，有些害怕的起身纷纷离去，转眼就剩一席4人。 “万发缘生，皆系缘份。” “恩人，那你当初救我到底是孽还是缘呢？” 正说此话，这对双生子隐入屏风后面，开始宽衣解带，彩色的屏风薄丝被隐隐跳跃的烛光透出一双曼妙的身姿剪影，轮廓一模一样，轻柔又妩媚。顺着剪影的边际由上逐下，是饱满的额头、亭亭的鼻尖、迷人的颈项、浑圆挺拔的双峰、妖娆的腰身，然后渐渐的从腰部出现了奇怪的一幕，两个身躯自此交织到了一起，一双玉腿承载了两个上半身，再看双生子，黑色的秀发双双垂落于胸迹，脸部表情只剩下冷漠，原本浪漫唯美的画面，顿时散发出恐怖的意味。 僧人闭上眼睛，口中无字，往事如泉，涌上心头…… 五十多年前 我们姐妹二人出生在西北的一个山村，出生的时候，我妈妈就难产死了。之后村子就大旱了3年。当时村长请过各路神仙道法都求雨不成，有个道士说是因为有妖孽作怪。于是村里的人打死了我父亲，把我们绑起来要烧死。就在点火时，突然狂风暴雨，他从天而降，救下了我们。 “不论（lin），你看，像不像西方传说的花开并蒂，两生花？”老和尚抬抬眼并未搭话 “两生花？” 后来他告诉我们，在西方有个神秘的岛屿，遍地都生长着一种名为两生花的植物，极为美丽。 两生花都是一蒂双花，却始终朝相反的两个方向开放，永远看不到对方的容貌。但到花期将尽时，同蒂的两个花朵会极力的扭转花枝，在陨落的那一瞬间终于有了唯一的一次相对。所以，一生相爱却无缘相见的两生花终于在死亡的前夜相遇。 之后你走了，我们被交给了亲戚抚养，但是没有多久，因为战乱和穷困，我们就被卖给了一个马戏团，被当成怪物到处展出给人看，脱光了衣服，被好奇的人指指点点、摸来摸去。唯一值得高兴的是，我们遇到了一个洋老头，他让我们给他的魔术做助手，然后教给我们催眠术，后来战乱，我们马戏团散了伙，洋老头也被流弹给打死了。 14岁那年，我们结束到处逃荒乞讨的日子，被抓、贩卖到了窑子，原本刚开始又回到被当成怪物展览的老黄历，人们只是好奇想看异类，但是没有人愿意和异类发生关系。 直到有一天，来了一位大贵客，出手极其阔绰，他瞧着满园春色并不入眼，却独独相中了我们，重金买下了我们的初夜。不想后来整整十年，我们受尽人间各种蹂躏和虐待，生不如死，痛不欲生。 他是一个活了近百年的前清老太监，八国联军那时，偷了不少宫里的东西逃窜出来变卖，从此过上了穷奢极欲的生活，他最喜流连于风月场所，常常买一些处子来满足他变态的生理需求，后来更是迷上了一些畸形的人体，他得到我们之后，变着法不同的刑具用在我们身上，饮我们的血来滋补自己，把一堆畸形的人聚集到一起淫靡几天几夜不眠不休、乐此不疲。 “那十年的我们每天就生活在般若地狱。”芙蓉二人沏了一盏茶，轻轻抿了一口，淡淡的说到，好像闲话家常一般。 过了好久，久到我们都忘记时间的存在，有天夜里，我们醒来，看见自己躺在莲花池中，水中的月光如此皎洁，我们第一次那么清楚的看见彼此，还有彼此的心意，这个世界的白天是容不下我们的，但是黑夜中的我们却是如此的神秘和美丽。 是夜，用催眠术弄死了那个老鬼，然后勾引他的义子侵吞了他的财产，我们从此就叫“两生花”，将芙蓉花开纹在背上，并开了这家“芙蓉堂”，开始属于自己的皮肉生意。催眠术加上异香和鸦片，只要试过的人，比抽大烟还上瘾。无数的男人，商贾大臣王公贵族倾其所有，只为能在我的香闺和我销魂一夜。这时候的人伦常理，在声色犬马之前，灰飞烟灭。 之后，我们发现自己不仅精进于催眠之术，甚至摸到一些采阳补阴的门道，就是吸收男人的精气。真有意思，他们还排着队到我这来，献上奇珍异宝、一颗丹心，然后被我们一点一点的吸尽精元、榨干所有。 “恩人，五十年过去了，以为只有我们可以容颜不老，原来你也是。” “我知道你所有的业，知道你所有的痛。” “那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吗？” “师傅什么都知道”老和尚抹抹嘴道。 在这样痛苦的乱世，芙蓉堂就像一剂灵药，让受伤的人们趋之若鹜，我们很快就有了一切，与钱财结伴与权势为伍。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 我们没有亲人，没有爱人，其实我们一如当年还是赤条条的一无所有。 那天，我们坐在轿撵穿过街巷的时候，看见一个漂亮的小女孩在嬉戏玩耍。突然间，我们有了一个念头，“有个自己的孩子”，“孩子”胜过所有的珍宝，那才是世间最美的东西。 “哈哈哈哈，你以为师父是唐僧啊？”老和尚一边剔牙，一边吧唧嘴。 “我找人算过，我是极阴之人，只有找到纯阳之躯才有可能怀孕。我虽阅人无数，可是阳刚正气的人又怎可能会来这里。恩人，你既然给了我活下去的机会，能不能慈悲，再给我个活下去的理由，一个希望。” 语毕，她们肩上最后一层薄如蝉翼的纱衣无声无息的轻轻滑落，配之她眼神的凄楚迷离，好一副香艳诱人充满欲念的画面跪拜在他面前。 “而且，我有你要的东西。” 也欢迎大家关注天涯文学微信公众号，更多精彩内容，在这里呈现！ 天涯文学社区作者QQ群:450038056，入群需ID和作品验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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