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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门出虎子”,似乎是一个亘古不变的定理。人们羡慕将门虎子,期待将门出虎子,甚至为没有虎子的将门虚构出虎子来。这是大众的一种美好而善良的愿望。
关羽之子关兴、张飞长子张苞两位,可谓名副其实的将门后代。《三国演义》中说他们在关羽、张飞死后,随刘备东征伐吴,为父复仇。他们拿着他们父辈的青龙優月刀和丈八蛇矛,和他们的父辈一样,义同兄弟。在战场上,两员小将冲锋陷阵,屡建战功。他们怀着一腔复仇的怒火,大败孙恒,杀死李异、周平等,刺死谢旌、夏徇,生擒崔禹、谭雄,杀死杀父仇人潘璋、傅士仁、糜芳和范强、张达。
后来他们又随诸葛亮北伐,关兴出任龙骧将军、左护卫使,后在六出祁山之前病死;张苞则于诸葛亮第三次北伐之际不慎跌落山下,头部受伤,被送回成都养病,后不治而亡。虽然战死沙场,但是兄弟俩的骁勇威猛在人们心目中留下深刻的印象,和他们的父辈一样成为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关兴、张苞史有其人,也的确是关羽、张飞的儿子,但是历史记载却与《三国演义》所说有所不同三国志蜀书关羽传》:“子兴嗣。兴字安国,少有令间,丞相诸葛亮深器异之。弱冠为侍中、中监军,数岁卒。”《三国志蜀书张飞传》:“长子苞,早天。次子绍嗣……”
史载表明,关羽死后,关兴继承了爵位。他在少年时名声便不错,诸葛亮很器重他。20岁时担任了待中、中监军。虽然是皇帝的近臣,职务重要,但是一个负责皇帝安全个监督都中军事,并不需要带兵上阵打仗。史料也没有他东征北伐的记载。而且,关兴没过几年就死了,虽然死因没有说明,但也没有记载显示是《三国演义》中所说的死于诸葛亮六出祁山之前。
关于张苞的记载就更简单了,只有“早天”两个字,“天折”是专指未成年人死亡的。史料记载张飞死后的爵位是由次子张绍继承,这就说明张苞在张飞在世、自己尚未成年时就死去了。这里既没有说他参与过战争,也没有说他是死在战场上。另外,《三国志》其他传记以及裴松之的引注中,也没有关兴、张苞参加东征和北伐的记载。《三国演义》说关兴刀劈李异、周平,史无记载。
《三国志蜀书先主传》记载:“章武元年…秋七月,遂帅诸军伐吴。孙权遣书请和,先主盛怒不许,吴将陆议、李异、刘阿等电巫、秭归;…二年……夏六月…陆议大破先主军于魏亭……吴遣将军李异、刘阿等踵蹑先主军,屯驻南山。”这里说明刘备东征时,李异的确参加了夷陵之战,电守巫县和秭归;不久陆逊于猇亭大破刘备,李异追踪蜀军,屯驻南山,但是史书并没有说他被关兴所杀或者战死沙场。至于周平,乃是虚构。
《三国演义》还说张苞刺死了谢旌、夏徇,活捉了谭雄、崔禹,历史上也无记载。《三国志吴书陆逊传》记:“逊遣将军李异、谢旌等将三千人,攻蜀将詹晏、陈风。”谢旌随陆逊西征夷陵一带,屡立战功,并没有说他被张苞刺死。至于夏徇、谭雄、崔禹等人,也都是虚构的。
《三国演义》还说关兴杀死潘璋以祭祀关羽之灵。但《三国志吴书潘璋传记:“刘备出夷陵,璋与陆逊并力拒之,璋部下斩备护军冯习等,所杀伤甚众,拜平北将军、襄阳太守。…嘉禾三年卒。”这说明潘璋在夷陵之战中大败刘备,后又多活了十几年。如此便表明他被关兴所杀的情节是虚构的了。至于傅士仁、糜芳、范强、张达等人,他们投归东吴之后,就再也不见于史书记载了。《三国演义》说他们被关兴、张苞杀死祭灵的情节,都是虚构的。
由此可见,《三国演义》所说的关兴、张苞冲锋陷阵、奋勇杀敌、为父报仇的故事都是虚构的。这不免令那些喜爱三国、崇敬关羽和张飞的人们大失所望。但是,历史是一番模样,人们还可以虚构出自己理想中的另外一番模样,于是,在人们丰富的想象中,关兴、张苞和父辈一样提刀上马,厮杀疆场。他们也成了骁勇善战的大将军,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早在元代,就有一个《怒斩关平》的杂剧,其中提到了五虎将之子张苞、关平等。这些小虎将和他们父辈一样,一个个英雄了得,而且也义气相投,情同兄弟。《三国演义》之后,明代还有一部长篇小说《三国志后传》,里面也提到了五虎将的孙辈,有关兴之子关防、关谨,张苞之子张宾等人,他们后来聚义讨晋,打败晋军,使天下经数十年战乱始获安定。甚至与《三国演义》成书时间差不多的《水浒》里那个大刀关胜也自称是关羽的后人。直到清代还有个传奇叫《小桃园》,也说五虎将孙辈等人在小桃园结义,欲图恢复蜀汉,后来竟然灭了西晋。
这些传说故事和《三国演义》所虚构的情节,其本质都是一样的,都反映了人们对关羽、张飞遇难的惋惜、悲痛,强化了已然作古的关羽、张飞的“忠义”形象。人们把关兴、张苞和其他虎将之子都塑造成和父辈一样的大英雄,使得其父辈的英雄业绩得以后继有人,英武风采得以承继后传。
罗贯中正是在大众这种美好、善良的愿望影响之下,以澎湃的激情、天马行空的想象、酣畅的笔调,虚构了关兴、张苞的英雄史,创作出关兴、张苞上阵杀敌的故事,满足了人们对“将门出虎子”的殿盼心理,看到这两位身上洋溢着乃父勇武精神的小将,人们的心情似乎得到了某种安慰和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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