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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版《西游记》猪八戒扮演者马德华自传《悟能》忆往昔
三道试题，我成了剧组的女婿
文 | 马德华
一个同事看过我演的《孙悟空大闹芭蕉洞》后，告诉了我一个消息：
“德华，电视剧《西游记》剧组正在招演员，你应该去试试。”
我得知后很兴奋，可随后一想，电视台里也没有认识的人，报名材 料应该交到哪儿也不知道，咱是“瞎子走夜路—两眼一抹黑”。我这 个同事说：“没事儿，我的一个朋友就是导演的助理，你找他准能报上名。”
那个年代不兴走后门，即使找了导演助理，也得通过正规的报名流程才能进行面试。我把材料都报上去之后，等了几天，剧组那边给我打 来电话，告诉我明天准备面试。
我激动得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好。到了第二天，我来到面试地点，推开面试房间的门，屋里是一间老式的功房，靠镜子不远的地方摆着一排 桌椅，在正当中坐着一位五十多岁的女同志，精瘦干练，一双眼睛特别有神，盯得我有些发怵。后来通过交谈才得知，这个人就是《西游记》 的总导演——杨洁。
杨洁导演是我很敬重钦佩的导演，人这一生中难得能遇上一位贵人扶持，杨洁导演就是我的伯乐，我和她的许多故事后面还会讲到。
杨洁导演在给马德华和六小龄童说戏
杨导一上来先是盯着我看，从我的整体形象上做一个考量，然后问 我：“你最想演哪个角色？”
我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我就是冲着演猪八戒来的。”
杨导抿嘴笑了一下，说了一句对我不亚于晴天霹雳的话：“现在已 经有三个备选演员演猪八戒了，反正你是第四个，到时候如果演不上猪八戒，演个别的角色你乐不乐意？”
我的心顿时凉了半截，想：完了，就是按照先来后到也轮不上我啊！ 可转念一想，就是演不上猪八戒，演个别的角色对我也是一个锻炼的机 会，我就把我的想法如实地跟杨导说了。
导演特别爽快地说：好，那你给我们做个小品吧！我一听心里便一 阵暗喜，因为“文革”期间我和话剧团的演员学过演戏剧小品，算是有 些底子。
这个小品可不是我们现在认为的搞笑类的小品，准确来讲是一个小型戏剧，要求时间、地点、情节集中，是话剧演员的一种训练方法。和 戏曲演员练功是有区别的，我们平常练功，就是拉一出戏，比如小花脸的下山、小上坟什么的，所以这个试题对我来讲也算是一个挑战。
我问杨导：“是我一个人演，还是和别人一起演？”
导演说：“你和一个中戏毕业的孩子一块演吧，你演的这个人物和猪八戒要像，但不能是猪八戒。他演的这个人物要像沙僧，但不能是沙僧。不能有台词，演个哑剧。你俩琢磨琢磨吧。”
我听完导演的要求，脑子转得飞快，琢磨在戏曲舞台上猪八戒演什么观众最爱看。想来想去，就是笨拙的猪八戒和妖精开打的时候。对！
就这么排。
我随即给自己设计了一个人物身份，那个年代刚刚改革开放，很多 商人去广州做买卖。我就演一个倒腾皮货的皮货商，挣了不少钱，放在皮箱里，高高兴兴地准备回家过年。这个情节就像是猪八戒借来了芭蕉扇，能演出来那股子高兴劲儿。我又和中戏的那个孩子商量：你演一个劫道的，先是趁我睡着了偷我的钱，被我发现后起了杀心，咱俩一来二去打起来，不按照戏曲舞台上程式的动作打，什么小快枪啊、幺二三搭叉啊，一概不要。就按电影《少林寺》那么打，我给你排武术动作。
我简单地给他排了排就开始演了。我先是拎着皮箱走进山里，有 一条小河拦住了我的去路，我捡起一块石头，投石问路，试试水的深浅， 卷起裤脚过河去。过了河之后我有些乏了，于是找了个僻静的地方， 吃了些东西，准备睡一会儿。我这刚躺下，突然想起来我的钱放在哪儿啊？抱着睡？不成。挂树上？也不成啊。有了，我就枕着它睡。我刚一睡着，劫匪上来看到我这皮箱了，起了歹意，就要偷我的钱。一 拽没拽动，倒是把我拽醒了。我起来之后就按照排练的武术套路和他打了一通，最后打来打去，我飞起一脚把他踹跑了，我追他下场，把皮包落在了台上。
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小品，里面我用到了小时候学的武术，进剧团学的戏曲，跟话剧演员学的话剧，还有我认真琢磨过的猪八戒人物形象， 可谓使上了浑身的解数。
杨导看完之后，还算满意，冲我点了点头。我心里这块石头才算稍稍地放下一点。随后导演对我说：“你这初试算是过了，我听说你最近 正在演昆曲的《孙悟空大闹芭蕉洞》，你给我们来一段吧。”
刀怕对了鞘，这不是正中下怀吗？我立马答应下来，卷起袖子就要演。导演一摆手说：“你先别着急，演归演，你可别让我们看出你的‘锣鼓经’来。”
所谓锣鼓经，就是戏曲舞台上的程式化动作。比如急急风一转四击 头，“蹦登仓”，人物就要亮相了。我一听可又犯难了——得是戏曲， 又不要锣鼓经，这可怎么演啊？
我仔细琢磨了一下，导演这是要让我按生活化、自然的八戒来演。 我就强忍着心里不念锣鼓经，编了几句又像戏词，又不是戏词的台词。 尽量抛开锣鼓经，而用生活中的节奏来演，忐忑地把这场戏演完了。
我演的时候，杨导几乎是面无表情。我一演完，杨导就冲我乐开了。 我也不知道导演什么意思，试探地问了一句：“导演，我演得还行吗？”
杨导说：“得了，这二试也算你过了。”
“那咱一共几试啊？”我问。
“黄药师选郭靖还出了三道试题呢。下周一，还在这儿，你好好准备一个猪八戒的小品，咱们最后一试。”
我一听，得，我给剧组做女婿了。
最后一试我另辟蹊径，演了一个《西游记》原著中没有的故事，叫《猪八戒学本领》。导演看了之后非常满意。临走的时候导演叫李成儒送我，当时李成儒刚刚从北京电影学院毕业，在剧组做场记和导演助理。 他把我送出来后，小声跟我说：“马老兄，这几个演员里面导演最喜欢你，但是你现在先别漏。”
我一听心里有底了，没过多久，这个事就算敲定，签了合同。
（选自《悟能》）
（壹点号 青书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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