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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书贼》，有着这样的书名，放在书店里没法不惹眼，我自然也无法抵挡得住它的诱惑。
拿到手上，粗粗一翻，发现抵挡不住这诱惑的人还不少。因此，它荣登过各种排行榜：英文版的有《纽约时报》青少年文学排行榜第一名、美国亚马逊网络书店第一名、英国文学图书排行榜第一名；中文繁体字版的有台湾诚品书店、金石堂网络书店的畅销书第一名；简体字版的，则在出版的当月，成为上海书展文艺类图书销量第一名。当然，还有各种奖项：美国图书馆协会的Printz 奖、巴诺书店的“发现新人奖”、Kathleen Mitchell 青年作家奖等。
一直以来，我对畅销书是抱警惕态度的，很多畅销书只不过是水面上的泡沫，泛起片刻，便被时间的流水，冲刷得不留痕迹。
但这一次，是充满诱惑的《偷书贼》，讲述的是二战时期一个用文字喂养灵魂的故事，故事的讲述者是死神；而秋天，又是我阅读小说说的好时光，“秋宜读史”是古训，小说从某个角度来看也是史。
闲言少叙，还是听听死神是怎么说的：“如果你们乐意，就跟我一起来吧。我讲个故事给你们听。我要向你们展示一些东西。”
1939 年1 月，雪花飘飘的德国。九岁多的小姑娘莉赛尔，和她六岁的弟弟，跟随母亲乘坐火车，踏上被收养的旅程。此前，他们的父亲被贴上共产主义分子的标签，失踪了，应该说是被失踪了。那时，是以元首希特勒为核心的纳粹（德国社会主义工人党）掌权的时代，共产主义分子与社会主义工人党是对立的，真是出乎中文的理解范围。不过，想想共产主义分子群中还会发起清洗运动，也就不难理解了。
这些对于莉赛尔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贫病的母亲已经无力抚养他们了。
火车在铁轨上奔驰，收养者还在前方，死神先一步光临了。他的光临，带走了咳嗽不止的弟弟。他们被要求半途下车，埋葬幼小的躯体，两名掘墓人承担了这项工作。工作结束，其中一个十四岁的掘墓人，将他们的手册遗落在雪地里，莉赛尔偷偷将它抓在手里，犹如抓住了弟弟的灵魂。这一本巴伐利亚公墓协会出版的《掘墓人手册》，就成了主人公莉赛尔的第一本书，虽然她还不识字。
火车跟人生一样，总是要到站的。一个叫莫尔钦的小镇，就是莉赛尔人生中重要的中途站，位于慕尼黑的远郊。小镇汉密尔街上的一所房屋中，她的养父母休伯曼夫妇，正等待着她的到来，伴随而来的是一笔小小的津贴。汉密尔街处于小镇的贫民区，而汉密尔在德语中的意思是天堂，可见名不符实的事不分中外。
莉赛尔在新的家庭，开始了新的生活。她从养母的语言轰炸中，学会了与猪相关的Sau、Saumensch、Saukerl 和Arschloch 的词义区别，大概是猪猡、母猪、公猪和蠢猪的意思，说句公道话，替人洗衣为生的养母是个善良的女性。养父是一位油漆匠，周身却透着沉静的气息，莉赛尔从中感到了父爱的温暖，一声“爸爸”叫得毫不迟疑。但在夜晚，她还紧紧抓着《掘墓人手册》，书的内容与她无关，它代表着母亲和弟弟还在身边。
开始的那段日子，莉赛尔被噩梦纠缠着，一声尖叫，噩梦醒来，爸爸出现在身边，安抚她入眠，黎明到来的时候，他蜷在离她不远的椅子上睡着了。
一晃一个多月过去，莉赛尔满十岁了，经过高喊“万岁，希特勒！”的测试，她被批准加入BDM（德国纳粹少女队）。原来希特勒也喜欢别人叫他“万岁”的，不知道是不是从中国偷学的。三十多年之后，笔者也喊过“万岁”，不过不是喊给希特勒听的，呵呵。
那本《掘墓人手册》，在一次由噩梦引起的尿床事件中露馅了，休伯曼先生在给莉赛尔换床单的时候发现了它。虽然，休伯曼先生并不认为这是个好的识字课本，但还是以此开始，给她读书，教她识字，莉赛尔的课堂在午夜开始了。
为了避开养母的语言轰炸，天气好的时候，爸爸带她到小镇边的安佩尔河旁学习，当夜幕降临，她躺在草地上，欣赏他的手风琴演奏；天气不好的时候，他们就躲到地下室里。
夏天，就这样悄悄过去了。下半年，莉赛尔上学了，二战也爆发了。年底，她得到了爸爸用配给的烟草换来的圣诞礼物：《小狗浮士德》和《灯塔》。
然而，第二年的四月二十日，元首的生日，她又当了一回偷书贼。
那天，为了庆祝元首的生日，在一片“万岁”声中，小镇点起了焚书的烈火：一切不符元首思想的书刊报纸，都要付诸一炬。按照死神的说法，火焰的热度显然比不上人类的狂热。
人群渐渐散去，我们的莉赛尔，在人们清理书的残骸之前，抢出了一本冒着烟的书，《耸耸肩膀》。在离开犯罪现场的时候，她意识到两件事：一是藏在制服里的书又烧了起来，灼痛了她的胸膛；二是意识到旁边有个人，看到了她整个的犯罪过程。
那个人是镇长夫人。但莉赛尔想象中的惩罚没有降临，反而获得允许进入书房随意翻阅的特权，惊喜充溢心头。每次，莉赛尔都趁着送洗净衣物的机会，到书房挑上一堆书，每本读一部分。在那里她不仅阅读了不少书籍，后来还去偷过书，直至发现镇长夫人提供她偷书的方便。最后，她还送给莉赛尔一本笔记本，让她自己写书。
与她的养父一样，镇长夫人在她的文字生涯乃至整个人生中，扮演了极为重要的角色。同样重要的角色还有：从小的玩伴、始终以她的保护人自居的鲁迪，生命力极为旺盛却早逝的鲁迪；躲到她家地下室的、梦中都在与元首拳击的犹太人马克斯，她为他偷书读书、他为她制作过两本书的马克斯……
关于书中的故事，只能说这么多了，我还不敢太抢死神的风头。
关于偷书，按传统的说法是“窃书不为偷”，提起这一句，我想起的是孔乙己，却从来不曾细想过其中含义。
窃书并非像偷别的东西，仅仅是物质层面上，尤其是在那些极端的年代，充斥着万岁和禁书的年代，窃书就像是普罗米修斯的盗火，窃的是思想之火，偷的是人性之光。而人性，同时又有着那么多的阴暗与邪恶，正如死神讲述这个故事时的结束语：人类真让我捉摸不透。
最终，我们都无法拒绝死神的光临，也无法不与我们喜爱的书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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