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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赵主任
同事前几天约我喝咖啡。
两个40几岁的大老爷们，约喝咖啡，着实挺可笑。
不过，平时连瓶子可乐都不舍得买的主儿，一定是找我有事儿。
同事端着冒热气的咖啡，开始和我墨迹：
我们小学同学最近张罗，过几天元旦要聚会，毕业这么多年，小学同学第一次聚。
说实话，小学同学亲近还是挺亲近，疏远的还是挺疏远的，有的甚至连手机号都没有。
甚至记不住对方的模样。毕竟那个年代，记不起太多人和事了。
我不太想去，主要还是因为我记恨班主任。
小学同学新建的聚会筹备群里，一开始我还以为就我一个，我发现有好几个都对班主任有看法。
我班主任算不上尖酸刻薄的那种，但是属于那种挺暴戾的！
班主任是一个很强势的中年女老师，带着酒瓶子大厚底镜片的粗框眼镜，死板且教条！
我们的小学是从村里撤并到县城的，每个班级都50个孩子以上，当时班主任带两个班，手下管100多号学生。
班主任性格泼辣，得理不饶人！嘴儿顶壳！贼厉害！
要不然，也不能别人都带一个班，她带两班。
一周之内，她能记住我们两个班级所有孩子的名字。就是不像别的班主任，那么温柔：你妈妈在哪工作呀！你咋感冒了！也从不打听我们的家事，似乎对我们也不怎么上心。
上课前，班主任不允许黑板有一点瑕疵，放学后，班主任不允许地上有一个纸片儿！
不过，有时候，班任还是挺有热心肠的，但强势得让人接受不了。
班级刚组建时候，有一个女孩子，上课总是挠头发。
班主任下课，一把提溜过来，头发巴拉巴拉：有虱子！
班长！快打水！
一把给女孩子头发，按在班级讲台旁的大水盆里，当着班级所有人的面，用肥皂给那个可怜的小女生，洗了N遍。
丝毫不顾及那个小女生的内心感受。
据说，后来班主任跑到女生宿舍，给那个小女生晾晒被子，给女生线衣线裤全都洗巴了，然后毫不顾忌的挂在了宿舍大院子晾晒。
因为是平房，住宿男生也基本都看到了。
不过班主任也蛮护犊子的！
另一个班级（班主任带两个班）一个男生的爷爷被车撞了，失去一个胳膊，在那个放个屁都能传十里的小地方，当时就轰动了！
学校安全辅导员竟然在全校安全大会上，已这个事件为例，非常夸张的描绘事件现场，且有声有色，还声称要每个孩子注意安全。
下面那个爷爷受伤的小男生，就在我同一排的把头坐着，从他的那个可怜巴巴，瞪着溜圆的小眼睛可以看出，是何等的难过和憎恨！
班主任那天有事，没参加安全大会，后来知道了这事。
堵着辅导员在校长办公室：我要不是老师，我今天就揍你！你还有没有底线！为什么不事先和我打招呼！你究竟还有没有底线！
据说，那天校长办公室的喝茶的大茶缸子，都被老师摔憋了。
还有一回，班主任出去学习，让外班老师代我们班几天。
班上同学名字那个老师都不对不上号，班级有一个同学说话结巴，老师总是有意无意的让他起来回答问题。
这个老师有时候控制不住，还居然笑出声来。
感觉那个孩子，真的被戏虐了。相信那个男孩子，当时一定恨透了那个老师。
回来班长如实汇报工作，班主任眼泪巴巴：孩子们！我再也不让别人代课了！
学校填表，班主任请假，她父亲那阵子身体病重。
班级一个女孩子从小妈妈就没了。学校要填父母的资料，那个孩子就留了空白。
生活委员负责收表格，问她为什么妈妈那一栏没写，她讲因为她没有妈妈。生活委员那天还开玩笑说：我们都有妈，你为啥没有！
那个女孩子趴在桌子上，哭了半天。
老师回来了，有人告老师了。把班主任气到冒三丈，呱呱两个大耳雷子：畜生！
生活委员一只耳朵，当时就不好使了！生活委员的爸爸在教委工作，第二天就找上门来！
班主任一句话：说话没把门儿的孩子就该揍！愿哪告，就哪告！
后来就不了了之。
听门卫的大爷说，班主任的爸爸当年也是老教员，也挺跋扈的，没人敢招惹。
那段时间，班主任总请假，听说她老父亲病情不乐观，班主任显得苍老了许多，说话语无伦次，显得焦躁不安。
动不动就和我们发脾气。
那段时间，我爸妈离婚了，我妈妈再婚带着我（后爸还有一个孩子），那阵子，我情绪差到了极点，成绩下滑的很厉害！
正好那几天，班主任就要大家写作文，写妈妈。
我不想写，就趴在桌子上睡觉，老师说赶紧写，不写完，不许回家！
我没办法，就把家里发生的事，和自己的委屈一股脑都写了出来。
第二天，班主任跑到教室，对着我大吼：明天把你妈给我叫来！必须到！
我妈领着我，低着头站在班主任办公室门口，班主任上来就劈头盖脸质问我妈：孩子马上就升初中了，你离婚！你还给孩子找后爸！你想干什么！你咋想的！
我妈低着头，没回答。
班主任竟然面目狰狞：为什么！告诉我！看着我的眼睛！
我妈明显不敢正视她！当时，我看见妈妈眼泪就在眼圈里含着。
最后，班主任被同一个办公室的老师强拽走了：孩子妈妈，你别忘心里去，他班主任最近情绪不太好，你都不知道，昨天看了孩子的作文，她哭了老半天。
回去的路上，我妈妈掉了一路眼泪。
我当时恨死老师了！
我就觉得这个老师不管带班多厉害，简直就没有口德。
后来，听另一个班级的班长说，班主任好像最近神经错乱似的，在他们班级也啥话都说。
好像班主任变了个人似的。
后来校长给她休假了：你压力太大了！直到毕业也没见到班主任。
后来听门卫的大爷说，班主任那几年，爸爸去世，丈夫也因为受不了她的性格和她离婚，还带走了他们的孩子。
那个时候，班主任精神几乎崩溃了。
同事说，现在，班主任一个人在县城的养老院，也挺惨的！
我说，你还去聚会吗！
同事凝望着窗外的大雪片子，没说话。
我结账回来看见，他眼泪劈了啪啦的掉个不停，他丝毫不顾及自己还是个大男人。窗外的大雪片子盖住了整个喧哗的世界，同事的眼泪不停的砸在装咖啡的盘子上，掷地有声。
不知道他是可怜自己，还是可怜别人。
昨天，在幼儿园当老师的小姨子来我家，和她姐唠嗑说：班级有个孩子不爱说话。那天下课，我和孩子们说：快元旦了，同学们准备给你们的爸爸或妈妈写张贺卡吧！这个小女孩偷偷跑到我讲台跟前，很小声的趴在我耳边说，老师！我没爸爸。
听到后，我突然很心疼她！小姨子眼泪巴巴和她姐说。
我想：其实我同事去不去聚会，我想并不重要。
重要的，你要学会知道，面对命运所有的不公，你疼！
其实，我也疼！
我是赵主任，每天和你一起怀念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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