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烧火三相公
江右召贡生有三个儿子,都修习儒业。长子为廪膳生,次子为增广生,老三童子试考了十多年也没通过。父亲非常讨厌他,让他在厨房帮着做饭,父老乡亲都叫他“烧火三相公”。(廪膳生是享受官府补贴的秀才,增广生是廪膳生出现空缺时的候补。)
某年,又到了科考时间,长子次子将以优等秀才的身份入考场。老三不是秀才,没资格参加,父亲命他也跟着去省城,以供跑腿跟班。三相公非常高兴地答应,进屋却看到妻子默默流泪。他奇怪地问原因。妻子说:“两个大伯是人,你也是人,为什么两个哥哥是座上客,你却是厨下人?这已经很让人羞愧,现在你又很高兴地给哥哥们当跟班,作为你的妻子,我有什么颜面和妯娌相处?”
三相公说:“你以为我愿意吗?这是父命难为。”妻子说:“你如果有志气,就也进考场。”三相公说自己是童生,没资格。妻子说:“我父亲在省城管理官库,和负责捐官的是一个衙门,我这还有些私房钱,你带去交给我父,尽快给你捐一个秀才。就可以进考场了。”三相公很高兴。
父子四人到了省城,三相公先去拜见了岳父,回来时对父亲说:“我丈人非要给我捐个监生,让我参加考试。”父亲说:“惯例现捐的秀才不让参加本次考试,就算是让参加,你名落孙山,怎么面对你岳父?”没想到今年条例改变,三相公报名后,竟然获得了考试资格。
因为三相公饭量大贪吃,父亲给他带了两篮子鸡鸭、猪蹄等熟食还有绍酒。他领卷进了考场,看到左邻右舍的考试都是贫寒之士,就慷慨地拿出东西让大家吃。
夜晚,考题下来。三相公实在不知从何下笔,第二天中午,他又把吃的拿出来招待大伙。有人问他为什么不动笔,他如实相告,不会做文章。众人出谋划策,考题中不是有“譬如为山”几个字嘛,就上十三经里抄带山的段落。考生们争着给他找段落,竟然东拼西凑写了一大篇。
考完后,两个哥哥把自己写的文章再写一遍让父亲看。召贡生很满意,认为必中无疑。三相公也抄下自己的文章来。父亲看了,勃然大怒:“这样的文章也敢见人?不知羞耻没人能赶上你!”三相公哭着抱头鼠窜。
评卷前,主副考官和中丞相带着十八房考官宴饮。各房考请示以什么标准评卷,主考大人半开玩笑说:“文无定法,能够多方面举证的为上。”中丞听了,觉得不妥,出言反驳,并且有嘲笑的意思。众人都附和中丞。主考官是个偏执的人,大怒说道:“这次考试皇上命我主考,我说了算。”说完拂袖而去,大家不欢而散。
有两个房考官也对主考不满意,看到三相公的文章乱七八糟,就拿去给主考大人,问这篇没有章法的文章是否可以入选。主考知道他们是针对自己酒席上说过的话,很生气,就想用自己的身份,强来压制下属。所以拍手叫好说:“这文章真是标新立异。”随手把那些从十三经中抄来的句子圈上,定为第一名。众官面面相觑,不敢作声。
副考官闻声赶来,看到三相公的文章,不由笑了,说:“这篇文章倒是旁征博引,但是不是有点偏离主题了?”主考说:“这是我定的,如果朝廷处分,我一人承担,不连累你。”大家都知道主考非常固执,只好这样,不再说什么。榜文发出,三相公竟然中了第一名。
当时,召贡生带着三个儿子住在西湖旁等待发榜,到了发榜那天,准备了酒席,亲朋好友欢聚一堂等待好消息。大家对召家长子和次子的文章赞不绝口。有人想看看三相公的文章,父亲和两个哥哥都不屑一顾的贬斥。其中有个人很气不公,就领着三相公到湖边溜达。
不一会儿,报喜的人真来了,说榜上有姓召的。三相公高兴地说:“我哥哥中举了。”跟着报喜的人来到父亲面前。报喜人先要赏钱,再让召父看抄录下的榜文。召贡生说:“我大儿子早就应该中了,不足为奇。”众人说不是。召贡生说:“原来是我二儿子呀。”众人也说不是。召贡生惊奇的说:“难道老三侥幸中了榜尾?”众人拿出榜文,召贡生看到三儿子名列榜首大吃一惊,说:“难道现在文章的要求变成这样了吗?从今后,我再也不敢评论文章的好坏了!”
(这个故事用很正经的语气讲了一个科考笑话,主旨还是抨击清代主考官选拔人才过程中,任性用气,完全辜负了朝廷重托。但情节比较合理,描写也挺细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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