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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来源：纪录片《我痴呆了，请多关照》
作者丨不一
“我越来越笨，越来越没用”；
“感觉好难过，开心不起来又无能为力”；
“给你添麻烦了吧，对不起”；
“我不想活了，让我死一死吧”；
......
信友直子从未想过有一天，这些话会从开朗而骄傲的母亲口中说出来。
直子的母亲在几年前被确诊患有阿尔茨海默症。
又称老年痴呆症。
2019年，《阿尔茨海默症事实和数据》报告显示：美国每10名65岁以上的老人中就有一人患有阿尔茨海默症；而据不完全统计，中国患阿尔茨海默症的人数在600万左右。
关于阿尔茨海默症，《忘不了餐厅》《奇遇人生》《恋恋笔记本》《依然爱丽丝》等综艺或者影视作品里都有所提及和关注。
一个人，大脑里出现了一块橡皮擦。
将那些美好的、悲伤的、细微的、浓烈的记忆统统擦除。
最后甚至不记得自己是谁。
图片来源：《依然爱丽丝》
但大多数讲述阿尔茨海默症患者的故事，都笼罩在温情的氛围中。我们也想当然地觉得，对于他们， 所要做的就是付出多一点关心、多一点爱、多一点照顾。
但现实，远没有这么简单和温情。
在电视台工作的直子，总是用相机记录父母的生活。
相机记录下了父母的相爱，记录下了这个家庭的欢笑，也记录下了母亲被确诊阿尔茨海默症后这个家庭里最真实最“不堪”的一面。
/01/
——“妈，你现在幸福吗？”
——“嗯，幸福的72岁，我就快要72岁了呢。”
母亲文子一直是直子心中的偶像。
无论何时，母亲的脸上总是挂着笑，永远活力满满，好像生活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曾经是职场女性的她，对料理、裁缝、摄影也颇有心得。
而直子之所以从事影像工作，也是受母亲影响。
直子长大成人后，乐于尝试的母亲又去学习了书法，还获得了不错的奖项。
对于女儿，文子和丈夫都是一样的态度。
“做你想做的事。”
“追求你喜欢的东西就好。”
在直子心中，父母就像是永远的后盾，不管什么时候，都会一直在身后支持自己。
45岁那年，直子被查出乳腺癌，也是母亲细心的照顾和乐观的态度帮助她走了出来。
每次她离开家去东京上班，母亲总会送她到车站，目送她离开。
即使上了年纪，母亲和父亲也总是乐呵呵的。
几十年来，这都是平凡而温暖的一个家。
什么时候，这份温馨被打破了呢？
/02/
最开始是直子回家看望父母时，发现母亲的记性变得越来越差。
刚买的水果，过了一会就忘记了；
出门买牛奶，走着走着却不记得要买什么；
上一刻还在吃生鱼片，下一刻却拿着装生鱼片的盘子一脸茫然
.......
“我这颗脑袋呀，越来越不管用了。”
“总是忘东忘西的，真是笨死了。”
直子带着母亲去医院做了检查。
不安应验了。
母亲被确诊患有阿尔茨海默症。
她的记忆会逐渐变得错乱、空白，而那只是开始，慢慢的，还会丧失思考能力和生活自理能力。
一个人的体面和尊严，被一柄看不见的凶器，一点点撕碎，打破。
即使有药物的治疗，直子还是看着母亲一天天在病魔的影响下，肉眼可见的老去。
总是活力满满的母亲，越来越容易感到疲惫了。
即使在白天，也常常走着走着就直接躺在地板上。
想去洗衣服，结果直接躺在脏乱的衣服上缩成一团，睡了过去。
走路都不敢和人讲话，因为重新走路会很累。
那么在意形象那么骄傲的母亲，却因为尿失禁，晚上不得不穿上成人纸尿裤。
身体，身体怎么就不听使唤了，连起床都变得那样困难。
直子的拍摄，不仅记录下了母亲确诊阿尔茨海默症后的生活，更真实地让我们看见了一个阿尔茨海默症患者的内心。
像个孩子一样叫、闹、歇斯底里发脾气的背后：
不安。
脆弱。
无助。
愧疚。
“我该怎么办才好呢？”
“开心不起来，又无能为力。”
那些旁人无法感知的情绪，积累，积累，积累。
忽然，以前避讳谈起的死亡，竟成为了一种解脱。
曾经期待的“长命百岁”竟也成为了负担。
/03/
直子用相机把阿尔茨海默症患者最不堪、最狼狈的一面完完全全、赤裸裸地展现了出来。但正是因为看到了这份真实和伤痛，才更能感受到家的意义和重量。
——“我给你添麻烦了呀，对不起。”
——“才没这种回事呢，我们是一家人呀。”
母亲生病后，在外工作的直子准备辞职回家更好的照顾父母，但父亲却坚持让她完成自己的工作，已经九十多岁的父亲，主动承担起照顾妻子的工作。
她不能下厨，他就承担起一日三餐的工作。
以前很少做家务的父亲，现在俨然已经是家务达人。
鼓励妻子去参加老人社团，多和人接触，聊聊天，说说话，开心一点。自己则在家拿起针线缝补妻子盖的被子。
会和发脾气的妻子吵架，但吵着架也不忘给她削苹果。
他不会宽慰她什么，却会在她伸出手的时候，紧紧的握住。
《人间世》里有这样一句话，
除了阴阳两界，还有一个世界，那就是阿尔茨海默者的世界。
我们不知道那个世界是什么样子的，但至少，至少可以在她踏进那个世界的时候，握紧她的手，让她知道，她从来不是一个人。
被确诊阿尔茨海默症后的一个新年，母亲突然转过头对女儿认真地说：
“我变笨了，请多多指教”。
“不，应该是我变笨了，今年也请多多包涵。”
岁月流逝，生命不可避免地用并不美好的方式，走向那个既定的结局。
但相互扶持着，努力的爱着，黑夜里，就仿佛被人点了灯，灯光指引脚下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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