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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笠们讲的段子充满了性别仇恨吗？就这，也算是“财富密码”？
文｜金融八卦女作者：咕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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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杨笠第一次登上脱口秀大会的舞台，讲了一个关于催婚的段子。那一季脱口秀，她在观众心目中就留下了一个金句：
你为什么不上清华呢？是因为不喜欢吗？
杨笠那次脱口秀大会之旅，算是对女性话题的一次浅尝辄止。
她说了家庭劳动中的性别分工：“在家里，我爸只需要做一件事，那就是做自己。”
还说了女性的外貌焦虑：“你女朋友减肥，不是为了取悦你，而是为了换了你。”
她说随着年龄的增大，你会越来越喜欢孩子，可是随着年龄的增大，也会越来越不相信男人。
她还聊过女孩子的恐婚，只要男朋友开始鬼鬼祟祟，都会担心是不是要被求婚了，后来知道是出轨了，才放下了心。
但是路人们对于事不关己的他人的婚姻总是在无脑地拍手叫好，哪怕那个被求婚的女生说“他有时候喝多了会打我”，他们也还是会拍着手说：“嫁给他，嫁给他。”
杨笠说，因为上一季自己的段子不够好笑，所以那些观点都没有被大家记住。
而这季脱口秀大会，杨笠变尖锐了，开始把“矛头”对准在座的男性，她仿佛是开了挂，几乎每一场结束都会上一次热搜。
第一次出场，她讲了女性面对的外界的要求。
她举了漫威英雄黑寡妇的例子。
黑寡妇的技能是衰老的速度比别人慢很多，“所以她是要怎么拯救世界呢？是把坏人活活熬死吗？”
“为什么大家对女性的幻想，就永远是年轻、漂亮、身材好，为什么女英雄她就不能老呢？”
第二场，她讲了男人的自信，也应该算是本季脱口秀最火的金句之一。
“他明明看起来那么普通，但是他却可以那么自信。”
她说：“你在这个台上，看到很多奇形怪状的男演员，他们其中没有任何一个想过说，我这个长相要是上电视的话，是不是得稍微整整。”
女生如果找女生倾诉，往往都会得到自己想要的安慰，但是如果那个倾诉对象是位男士的话，对方却会开始讲道理。
他们会这样想：“这个人只是单纯地来找我倾诉心事的么？不可能，他一定是想从我身上学到些什么。”
杨笠这段表演结束以后，李诞采访了这期嘉宾Jony J，当时他一开口就说，杨笠是在胡说八道。
他觉得自己受到了攻击：“你多少会觉得，她在说我吗？没有吧，应该没有吧？”
这时候屏幕上有一行弹幕飘过：男生承担的太多了，被羞辱还要笑。
罗老师的评价就很一针见血了：“她这个高明就在这，她把在座的男的都骂了，但是每个人都坚信跟自己没关系。”
杨笠的第三次登场，讲了关于女性身材的话题。
她说：“超模身材存在的本身，就表达了对男人的不屑一顾。”
因为她们都是：“你越喜欢什么，老娘越不长什么。”
播了几期以后，网络上开始有一些反对杨笠的声音，一些人说，杨笠掌握了“财富密码”，知道了怎样讨好观众、尤其是女观众的心。
首当其冲的就是奇葩说的辩手储殷老师。
他发了一段视频，题目叫“自信的女人根本不屑于打女权牌。”
他说，他更喜欢李雪琴，因为李雪琴才是真正的自信，她讲的东西虽然看上去丧丧的，但都是年轻人真正的生活，很生动。
而杨笠讲的段子充满了性别仇恨，基本全是攻击性的，仇恨男人、骂男人，正在挑起性别对立。
然后就有网友在评论里说：“自信的男人，根本无惧于女人打女权牌。”
反正自信女人张雨绮总是那个第一时间给杨笠爆灯的人。
这次脱口秀大会中，还有很多表现不俗的女演员。
比如颜怡颜悦这对双胞胎。
第一次上场，她们也说了女孩子的外貌焦虑。
“女孩子身上有毛，都是一件很尴尬的事情，尤其是腋毛，好像男生只要看一眼就会头晕、恶心、想吐。”
“腋毛要是这么能让人难受的话，女孩子干嘛不用它来防身呢？”（见下图）
第二次出场，她们讲了身材管理。
在微博上，颜怡颜悦转发这次表演的视频时说：“不要再body shame了，自律不会给我自由，但大概率会给我月经失调。”
第三次登场，她们说了婚姻和女性友谊。
“我们俩的关系，其实很像婚姻。第一，我们欣赏彼此的长相；第二，我们孝敬彼此的父母；第三，我们之间只有亲情，没有爱情。”
虽然刺耳，但是有没有种一语道破天机的感觉？
“我们身边总有些人特别烦人，自己结婚了就开始催别人结婚，搞得我觉得婚姻这个组织特别神秘，一进去了就得发展下线。”
“你的婚姻好，不代表我的婚姻就会好，你那是想找优越感，那根本就不是想分享，你要是真心想分享，就应该让大家都加入你的婚姻。”
谈到女性的友谊就更一针见血了。
“好像一个女人，她只要没有爱情，她就什么都没有了，女人之间连友谊都没有了，连闺蜜这个词都有贬义。”
“如果我说杨笠是我哥们，你就感觉我们关系很好，但如果我说杨笠啊是我闺蜜，你就会问，要爆料了吗？”
仔细想想，确实是这样，闺蜜这个词这些年来被赋予了太多引申含义，甚至可以说是被污名化了，女性之间没有真正的友谊，只剩下争风吃醋和暗中较量。
电影里的女性友谊也在被重塑着。
“如果一群男生朋友在海报上，他们一定特别开心，比如中国合伙人。”
“但如果一群女生朋友在海报上，她们就已经开始互相伤害了，比如《小时代》。”
她们能想到唯一不勾心斗角的双人大女主，就是《闪灵》里的双胞胎了。
还现场cos了一下海报，简直惟妙惟肖。
包括里面的女嘉宾张雨绮和杨天真。
两个人的恩怨我们暂且按下不表，但是她们在各自参加的那几期节目中，都表现出对女演员的关注和肯定，还有对她们所表达的观点的认同。
这就是女性友谊啊。
然后我还想说一下另一位女演员，Norah。
她是《脱口秀大会》中唯一一位上海的本地选手，也可以说是代表了上海精英阶层的女脱口秀演员。
美国杜克大学管理学硕士、中英日三国语言在脱口秀中随意切换、平时白天的工作就是一家快销企业的销售总监，据说还是世界500强企业。
她的第一场比赛，延续了自己平日的风格，讲了一些上海本土风格的段子。
上来之后，她先开了几个小玩笑，其中有一句是：“有句话说，好笑的男生比较多（女生很少），这句话的水分就跟那边的人（已经晋级的男演员们）一样，水分太多了。”
这时候，晋级区的呼兰说了一句：“这边的水分可真不多，实话实说。”
表演结束之后，李诞很不情愿地给Norah拍了灯，对她说：
“知道你很优秀，知道你很成功，知道你会很多外语，当然也知道你在上海，生活得很好，但是我每次听你演出，都有很强的压迫感。随便这么一说，爱听不听。”
大概就是因为Norah在表演中提到了一些显示身份的段子，比如这句：
“你好，我姓房，黄浦区两套房的房。”
李诞这么“随口一说”，在场的所有人都当了真。
在下场之后的采访中，Norah说：
“唯一一个跟我说过这个感受的人，就是诞总。很多观众都说他们喜欢我的这项特质，当他们喜欢我的这项特质变成诞总觉得我在炫耀的地方的时候，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然后其他的一些男演员也觉得，李诞说得太对了。
呼兰：“虽然听起来刺耳，但是如果她能接受的话对她的表演帮助挺大的。”
罗永浩：“他给Norah的评价，真是金玉良言。”
“她掩饰不了她的优越感，这是她最大的一个问题。”
另一位被淘汰的男演员：“脱口秀是应该给观众带来优越感的，而不是让自己有优越感。”
然后他们还提到了另一个有很多套房的北京拆二代男演员小块，“你不觉得他有优越感，他就可爱。”
那就让我们来看看小块的表演。
他是一个北京的拆二代，成年以后家里拆迁分到了六套房。
和其他说婚姻话题的男演员一样，小块也选择了吐槽自己的老婆。
老婆是那个善于发现家务的人，他就是那个老婆指哪他干哪的老公。
老婆没什么大毛病，就是不上班的时候爱在家里躺着。
我不知道他们口中的Norah的优越感来自哪里，反正我作为一个没有任何房产的人都没有感觉到。
呼兰的哥伦比亚精算毕业生的身份，不是也经常被拿出来提了又提吗？怎么到了Norah这里就成了秀优越感了呢？
我更不知道，小块这样的表演又比Norah可爱了多少？
被一顿围攻之后，第二期上场的Norah变了。
她不再说那些会让别人觉得压迫的段子，开始把枪口瞄准了在朋友圈里炫耀自己的女生。
我不知道这些表达是不是出于Norah本意，但是直观的感受就是，她开始拧巴了。
果不其然，这一期她被淘汰了。
脱口秀男演员，面对的声音就温和多了。
比如上一期节目里很炸的王勉，他的主题是“逃避”。在表演中，他说自己不想回家陪女朋友，陪她看脑残的偶像剧。
还说到自己的父亲也逃离了家，因为不想再听到他妈妈的唠叨。
这些也都是对女性极其典型的刻板印象，可是为什么没有人说刺耳或是有压迫感呢？
因为大家已经习惯了，习惯了从男性口中听到这样的情绪表达，习惯了女性就是那个喋喋不休的絮叨形象。
杨笠讲“男人为什么这么自信”那一期的时候，候场区的Rock说：“她一直在讲谈恋爱，我真是服了。”
当时程璐就转过去说：“咋了，又不是跟你谈。”
然后双胞胎的妹妹说：“对，这么敏感。”
但是很有意思的是，这段花絮在后来的节目里被删掉了。
被储殷老师点名表扬的李雪琴，在讲什么呢？
基本上每期都是比较丧的内容，工作没劲头、找不到对象、身材管理不好、对脱口秀一无所知只想赶紧淘汰回家。
我真的不是说这样的表达不好，李雪琴有她独一无二的幽默天赋，她确实是李诞口中的脱口秀天才。
但是女脱口秀演员就只能如此了吗？
不论是国内还是国外，脱口秀一直是男女比例及其失衡的一个行业。
笑果文化的程璐、梁海源，还有另一位脱口秀演员冯立文，自发地一起翻译了一本美国喜剧演员撰写的《手把手教你玩脱口秀》，这本书也在节目中被多次推荐，被誉为“脱口秀的入门书籍”。
在书中，格雷格迪恩曾提到了几条对付观众起哄的方法，其中有一条是“不要跟女人过不去”。
他说，他的一位脱口秀演员朋友告诉他：“攻击跟她一起的男人，这样她就闭嘴了。”
具体的话术是这样的：“我看了一下她的男人，我想如果我每天早上都在这样的女人身边醒来的话，我也会变成他这样子。”
而我想说的，并不是阻止男演员在台上开女人的玩笑，而是脱口秀这门“冒犯的艺术”，也能允许女性时不时拿男人开涮，而不是才说了一句“他怎么这么自信”就被集体攻击。
既然脱口秀是一个冒犯的艺术，那么为什么不能让我们互相冒犯呢？
又要说到乘风破浪的姐姐了。
虽然一路走低，但张雨绮在最后的直播成团夜中那一段感言，确实感动了很多人。
她说：
“我们要有一种能力，能和暴力和拳头说no，因为不是所有人的婚姻都是那么幸福和完美的。我们还要有一种能力，把自己的才华展示出来，告诉这个世界上用相貌来评定别人的人，智慧和美貌是可以并存的。我还要有特别敏锐的判断力，因为我要让我的孩子知道，这个世界上除了有童话般美好的故事，还有诱骗、拐卖和无尽的人身意外。我要努力，我要告诉我的宝宝们，你妈不仅芳华绝代，还能乘风破浪。”
在这样一个“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和谐气氛下，张雨绮能讲出这段有些刺耳的感言，真的很不容易、真的太鼓舞人心、也真的太让人感动了。
台下的金莎哭着鼓掌。
杨笠之所以受到这么多人的喜爱，就是因为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催婚、身材焦虑、年龄焦虑、家庭和事业的矛盾，让女性们苦其久矣。
杨笠曾经在一次采访中说：“我在节目中说的，不单单是这个行业的女性，其实是所有女性都面临的问题，我觉得我和身边的一些朋友都在挣扎，都在想怎么能让自己不成为一个审美的对象。”
她说的每一个段子，女性们都能在生活中找到相应的经历，所以她的每一句吐槽，才能一次次地刷屏，被大家口口相传。
她带着一句戏谑的“为什么他明明这么普通，却又这么自信”走入了人群，给了女性在反击外界无端评价时的一句口号。
“关于屎尿屁，还有所有女性不适合说的话，我都想试一试。”杨笠说。
这些“不合时宜”的尝试，正在为女性的表达提供一种全新的模式。
兼听则明，偏信则暗，观点需要碰撞，思想需要迭代，但方法绝不是捂住对方的嘴巴。
别急着否定她们，先听她们把话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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