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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夺路权浙江人自己修建江墅铁路:16公里全程跑完需要一个多小时

时间:2015-01-31

说起江墅铁路,也许很多老杭州人都知道,这是浙江历史上的第一条铁路,但要说出这条铁路的来历,却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楚的。这其中还有一段纷繁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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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江墅铁路,也许很多老杭州人都知道,这是浙江历史上的第一条铁路,但要说出这条铁路的来历,却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楚的。这其中还有一段纷繁的往事。

20世纪之初,西方列强费尽心机终于敲开了中国的国门,并加紧掠夺中国国内的各类资源。光绪二年(1876年)英国人在未征得清政府同意的情况下,修建了中国最早的一条铁路——上海吴淞铁路。

1897年,尝到甜头的英国人又向清政府提出,要修建沪宁及苏杭甬铁路。1898年(光绪二十四年)9月,晚清政府以向英商怡和洋行借款为由,接受英国的提议,同意其在中国修建包括苏杭甬铁路在内的5条铁路并签订了《苏杭甬铁路草约》。

消息传出,举国震动。中国的路权,为何要交给外国人来修建运营?江浙两省的各界人士愤愤不平多次提出抗议,发动了一场影响遍及全国的保路运动。1905年7月,江浙两省绅商及民众要求废约,英国人不同意。两省绅商遂分别组成商办公司筹集资金来修筑铁路。风雨飘摇的清政府为民情所迫,同意收回筑路权自办铁路。

为抵制英美掠夺路权,浙江铁路有限公司应运而生,并推选时年50岁的挂职两淮盐运使的立宪派人物、浙江萧山人汤寿潜为公司总理,揭开了兴建浙江铁路的序幕。

1906年5月,汤寿潜为了筹措修路资金,打出“工商各界、缩衣节食、勉尽公义”的口号,鼓动社会各界认购股份。此后,浙铁副理、浙江南浔商人刘锦藻等发起成立了我国最早的商办银行之一——浙江兴业银行,共集资一百万股。

刘锦藻称“吾掷资此中,及招戚友之股,约近百万金”,刘氏家族个人及堂号认购一万元以上者有近二十户之多。南浔“四象八牛十二金狗”(当时南浔百姓把资产超过一千万银两的富商称为“象”,资产超过五百万的称为“牛”,资产超过一百万的称为“金黄狗”)各大家族均多有认购一万元以上者。

就连工人、商贩、农民、学生、店员、挑夫、僧道、优伶,甚至妓女、乞丐,也踊跃认购路股,浙路公司股未满五元的小股东户数达16574户。由此可见,老百姓对中国人自己修建铁路还是非常支持的。

但尽管如此,浙江铁路有限公司也只筹集到400多万元,原本是想跟江苏省合建苏沪杭甬铁路的,这样一算,资金还是差了老大一截。

于是,汤寿潜决定,先造杭州境内的铁路,然后再从这条铁路的一个支站,造一条铁路到枫泾,跟上海造过来的铁路汇合。先造杭州的铁路不仅可以沟通钱塘江和运河的水运交通,还可以为今后建造沪杭铁路积累经验。

“江墅铁路”的构想由此而来,其名称的意思就是从钱塘江畔逶迤至拱墅。

确定此事之后,就开始谋划江墅铁路的线路走向。铁路公司邀请了参加过铁路建设的中国工程师前来负责勘测、设计和施工。初测后,有两条线路方案备选。一条是绕西湖而行,越万松岭抵闸口,称为西线方案;一条循杭州东侧城墙而行,称为东线方案。

西线方案途中所经遇古墓较多,迁坟当时乃系不孝之举,且有破坏风景名胜之忧虑,所以上奏清政府后,批复绝对不准在此筑路。遂采用绕城廓而行的东线方案,由江干的闸口起,经南星桥、清泰门、艮山门,到湖墅的拱宸桥而止。

也幸好江墅铁路采用此路线,没有给后世留下遗憾,否则此后的西湖风景区就没有今天的静谧优美了。

江墅铁路规划从钱塘江畔的闸口站出发,经南星桥站、清泰门站、艮山门站,直到拱宸桥站,一共五座车站,全长16.135公里。

清光绪32年(公元1906年)11月14日,当时已任浙江都督的汤寿潜带领众人在凤山门外的罗木营举行典礼开工建设。

那天的开工典礼,好多叫花子都赶过去了。他们虽然钞票出得很少,有人甚至只出了一元钱,但好歹也算是一个股东。

江墅铁路沿着当时杭州的老城墙外由南而北。因全线所经之路皆平原垦地相对平坦,所以工程进展很快,建造过程十分顺利。不到一年时间,紧赶慢赶,铁路就修好了。

江墅铁路全面建设费为168.6万元(银元),其中铁轨由汉阳铁工厂制造,其他机车等设备从英、日两国购得。

1907年8月23日,江墅铁路正式通车。从起点站到终点站,全长16公里多一点的路程,火车需要走一个钟头的时间,虽说比坐马车快不了多少,但比起坐轿子,那是不晓得快到哪里去了。

再说,除了运客,火车还有个大作用,就是运货,那个装载量,其他的交通工具就没法比了。

在此之前,大宗运输主要靠水运。北方来的煤、天津鸭梨、山东大枣等货物到了拱宸桥,都得靠人力运到钱塘江,然后再运往南方各城市,有了江墅铁路就方便多了。

1909年,沪杭铁路全线正式通车了,自此,江墅铁路和沪杭铁路连了起来,江墅铁路闸口至艮山门段成为沪杭铁路的一部分。艮山门站是杭州至上海的第一站。

正如当初汤寿潜设想的一样,沪嘉段从上海造到枫泾,杭嘉段从杭州造至枫泾,两边一合,就连成了一线。

通车第一天,夏衍和他的家人走了两里多路,专程去艮山门站排队看热闹。虽然两年前就有了江墅铁路,但那毕竟是短途,如今是从上海开过来的火车。等了两个多钟头,终于看到冒着白烟的火车头徐徐而来,翘首以盼的人群发出一阵阵欢呼声。

江墅线和沪杭线一接上,杭州人的视界又扩大了好多。

到了1910年秋,行车次数为每日沪杭间客运列车3对,定期货车1对,杭嘉间客货混合区间车1对,江墅间客货混合列车4对。行车最高时速为40公里。当时沪杭铁路所运载的主要货物有:水果、蔬菜、大米、豆类、茶叶、煤、煤油、丝及丝织品、木材、柴、纸张、文具、蚕茧、食物和食糖之类。

关于江墅铁路的车站,还有一个故事。

当年,江墅铁路和杭嘉铁路(杭州至枫泾)联通后,有一次,汤寿潜的女婿马一浮从外地乘火车回杭,大大超出了预计时间,这并非火车晚点,而是因为从清泰门站步行进城的路途太长。 下了火车,回杭州城还要花上半天辰光。

当时的清泰门站设在清泰门外东北侧300余米处。尽管这个站点离当时的杭州市中心最近,但杭州城里人仍然觉得到城外上下车很不方便,若要赶早、晚那几班火车,还要等城门开放时才能进出。

马一浮想不通,为啥不把火车通到城里呢?女婿的话提醒了汤寿潜,但是要在城内设站,势必在打破城墙,汤寿潜心中并无把握。

不出所料,建议一上报给清政府,果然打了回票,称:“城墙是一城之防卫,岂可轻易破之。”

翁婿俩通过各种渠道颇费了一番口舌,总算被清政府批准了。于是,先在城内建造火车站,同时将铁路线改道,等一切就绪,择日破墙,当天就将铁路线连通了。清泰门站移入城内后改称“杭州站”,但老百姓因其为城内之站,习惯称之为“城站”。

所以,杭州人现在习以为常的“城站”之名,源自于江墅铁路的这次改道移站。如今,城站已经成为杭州火车站的别称,在杭州的地铁、公交提示牌上,很多都是以“城站”作为站点名。这样的情况,全国仅此一例。

这个被称为“城站”的火车站一直沿用至1937年,被毁于战火,1941年第二次重建;1997年6月第三次重建,新的“城站”于1999年12月28日竣工开始使用。

1912年12月,孙中山来杭州考察,在三天的停留时间中,他专门踏勘了江墅铁路,并全程乘坐火车体验。

江墅铁路的客车分头、二、三等,票价也依次不同。以1919年售卖的三等车厢票价计,从拱宸桥站到艮山门站是五分钱,再坐到杭州站、南星桥站,则都是一角钱,如果一直坐到闸口站,则需要一角五分钱。

列车每天开行六七对。除了夜晚单发客车外,白天都是客货混合车。从拱宸桥站至闸口站,全程需费时1小时15分钟。早上6:50就有班车从拱宸桥站始发,最晚的全程班次至晚上7:40止,但晚上11:00仍有从拱宸桥站到杭州站之间的列车。

资料显示,1937年前的拱宸站,年进出旅客人数已将近60万人次。当时,一般的老百姓是坐不起的,所以火车上多是商人。可见当年的繁荣景象。

江墅铁路的首功之臣当推汤寿潜。他在担任浙江铁路公司总经理时分文不取,不领薪水,不支公费,完全就是凭着对国人自造铁路的热情在义务劳作。他也常在江墅铁路上坐火车,却常常坐三等车厢,厕身贩夫走卒之中,缩在壁角看报。

汤寿潜

1914年袁世凯政府将沪杭铁路收归国有时,考虑到汤寿潜自1905年开始督办铁路就未领取分文工资,奖励他20万元,他推辞不受,予以退还。再送到他家,他仍拒绝,最后全部捐给了浙江教育会,后来就是用这笔巨款在杭州建造了浙江省最早的公共图书馆。

其实当时的汤寿潜债务缠身,是很需要钱。1915年时,杭州地方审判厅还在审理他的债务纠葛案。由此可见,此人品行是很值得称赞的。

汤寿潜是光绪进士,曾任安徽青阳知县、两淮盐运使,后被清廷授四品京卿,总理全浙铁路事宜。后改任浙江铁路公司理事长。

汤寿潜手迹

宣统二年(1910年)八月,清廷革除汤寿潜全浙铁路公司总理职,不准其干预路政。次年十一月辛亥革命爆发,杭州新军起义,汤被推举为浙江军政府都督。他生活简朴,有“布衣都督”之称。

1915年,汤寿潜曾致电反对袁世凯称帝。1917年6月6日病逝。作为清末民初实业家和政治活动家,他是晚清立宪派的领袖人物,因争路权、修铁路而名重一时。他的遗言“竞利固属小人,贪名亦非佳士”可谓自己一生写照。

江墅铁路的起点是闸口站,如今岁月流转,从闸口货场仍留有的扳道房、道岔,依稀可辨年代久远的痕迹。

闸口站最喧闹的场景发生在知青上山下乡时期。杭州只有第一批知青是在城站火车站走的,后来怕影响到那边正常的列车行驶,后续的知青离城都在闸口站发车。车上车下哭成一片的场面,只存留在那代人的脑海里了。

闸口站

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在闸口站停靠的客车只剩下一趟,就是接送铁路工人的免费班车。一些铁路工人住在城站火车站附近,要去闸口上班,一些铁路工人住在闸口要去城站上班,都可以免费坐这趟火车。早上6点出发,晚上6点回来,途经南星桥和望江门。因为这趟火车不需要检票,所以,附近的居民都可以免费搭乘。

到了上世纪八十年代,这趟线路取消,闸口站也就随之不复存在。

1937年12月24日日军占领杭州后,江墅铁路就不再通车,可能与铁路遭到破坏或沿线匪徒众多有关。这之后,部分路轨逐渐被日军拆除。1944年,日本人将江墅铁路的北段即艮山门至拱宸桥段全部拆除,江墅铁路成为历史。

解放后,政府在基本被废弃的江墅铁路路基上修筑了一条公路,也就是现在的绍兴路。也因为这样,现在全长5.4公里的绍兴路又直又长,下城区辖内的4公里简直就是一条直线。而且,由于地势较高,绍兴路在下雨天也不易积水。

上塘河畔的绍兴路,每日车水马龙,是杭城南来北往的主干道之一。在东新街道范围内的那段,还诞生了著名的中国特色商业街——绍兴路汽车文化精品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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