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果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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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很晚了，我从床上爬起来，轻手轻脚地走到客厅里，想倒一杯水喝。我看见一个身影，静静地站在那里，手里捏着一支烟，眼睛望向窗外。
那是我的父亲，三天之前刚从农村老家接到身边。我担心他一个人在家里生活的不好，母亲到省外去照顾姐姐家的孩子，剩下父亲一个人独自生活。
这件事跟父亲沟通过好几次，他总是推托说喜欢待在家里，说很自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耳边也清净，没有了母亲的唠叨。
其实我很清楚，习惯了母亲打理一切的父亲不会做饭，不会洗衣，更不要说照顾自己。在农村来讲，父亲是一个很幸福的人，过了几十年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好日子。
要不是这次生病，我想父亲还是不会同意到我身边生活。那是前几天，没有通知他的情况下我突然回家了，就看见他一个人病歪歪地躺在床上。
我的眼泪马上就掉下来了，家里连口热水都没有，父亲吃药都是用的凉水。他倒好，强忍着欢笑，说自己刚刚吃完饭，已经好多了。
请了两天假，等父亲好一点，我不容分说把他接到了身边生活，就算我白天去上班，晚上回来也能和父亲待一会，陪他说说话，聊聊天。
刚才吃晚饭的时候父亲还很开心，他乐呵呵地告诉我，在小区里认识了几个过来带孩子的老人，跟他们聊了聊天，过得很开心。
他还说这里的环境很好，邻居们也都很友好，能有人说说话，也可以到附近的小公园里去散散步，看看人家下棋打牌什么的。
要不是这会儿偶然撞见父亲孤寂的身影，我真的以为他很快乐了。以为他会慢慢适应这里的生活，以为他会为儿子的孝顺而骄傲。
我没有叫他，就这样静静地望着他的背影，在黑暗中，那不算宽阔的臂膀显得那么渺小，和黑暗融为一体，像一幅优美的画作。
这一刻，我认真体会着父亲的心情，试图换一个角度，站在他的立场考虑目前的状况。
他在农村老家生活了一辈子，街坊邻居就像家人一样熟悉，平时串串门，打打牌什么的，生活得很是惬意；来到我身边之后，要适应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还要重新结交朋友。
我想起自己刚到一个陌生环境时候的孤独感和无助感，虽然是成年人，但那种边缘化的感觉还是很强烈的。
父亲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突然转过头来，“小城，打扰你休息了吧，”父亲有些惊慌，“你看看我，马上就去睡，马上就去。”说着他摸着黑准备回卧室了。
“爸，我们说说话吧。”我叫住他，打开了客厅里的暖光灯。父亲的脸上呈现出一种橘红色，那是光线照在他脸上的样子。
父亲有些拘谨，尴尬地笑了笑，“没啥，想你妈了，不知道她在那边怎么样，”他的表情很不自然，我知道，他是想家里的老哥们儿了。
“没事，早点睡吧，”父亲笑呵呵地拍了拍我的肩膀，转身朝着卧室的方向走去了，留给我的，只有一个孤独的背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