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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座美丽奇特的塞外山城。雄伟的城墙蜿蜒起伏依山而建。东南、西南两座城角高高挂在山上，北城墙却如一张弯弓架在北固山的山脊。城墙的正中恰是雄伟险峻的北固山顶“玉皇顶”。这座古城只设东西南三座城门，三座城门均有瓮城，碉楼箭垛雄健威武。城内四大街八小巷布局严谨。南门外正对一条山沟，那是通往朔州乃至入关的通道；向内一条南北大街正对北固山登玉皇顶的千层石阶。
北固山上，二三十座庙堂层层叠叠围列在登顶石阶的两侧，神、佛、儒、道和睦相处，香火共享；苍松翠柏碧瓦红墙，交相辉映；香烟缭绕，钟罄之声不绝于耳。
如果把山城的南门看作凤头，东南西南的城角便是伸展的双翅，那雄伟壮美的北固山就是高高扬起的凤尾。所以，这座古镇山城历来便有“凤凰城”之称。
据考，平鲁古城建于明成化十七年（1481年），原称“平虏”。清雍正三年更名“平鲁”。这座古城一直是雁门关外，古长城沿线的军事重镇之一。
雄伟奇特的“凤凰城”有许多美丽动人的民间传说，一直流传至今。有的甚至渗入了世世代代平鲁人的生活习俗之中。
平鲁人在日常生活中流传着这样一种说法儿：男人们要是在夜里梦见与女人私会，人们就会说他：“你怕是跟上四女儿了。”如果这种梦反复出现，做梦人自己和家里人也会这样担心：“哎呀！怕是真的跟上四女儿了。”“四女儿”到底是个什么人呢？
平鲁城镇政府的大院儿，原先是个城隍庙。正殿东侧有个补建的偏殿，偏殿里供俸着一尊青年女子的彩塑。那女子塑工极为精巧，体态苗条，线条流畅，五官端正，眉目传神。真是呼之欲起，搀之可行，酷似活人一般。可惜这座庙被日寇给毁了。据说当年，这个偏殿，虽然没有什么“功德”，却香火旺盛人迹不断。而且凡来此殿观曕之人，无不凝神注目，遐想联翩，久久不忍离去。这个女子便是“四女儿”。
其实四女儿，不是神仙，也不是专好勾引男人的风流女子。
四女儿本姓尤,家住城里西二道街街口。父亲以卖杂货为业，人称尤货郎。
尤货郎在临街的山墙上开一洞小窗，作为外卖柜台，自己每天 担上货担，走乡串村，老婆在家，一边操持家务，一边照看“窗口柜台”做些上门买卖。小本生意，没啥大油水，靠着夫妻二人为人宽厚，辛苦经营，却也能日有进项，因此小光景倒也过得不愁吃穿，舒舒坦坦。
天不遂人愿，两口子年轻时一连生了一女两男，却一个也没存活下来，直到四十出头才终于保住了一个“老”闺女，排下来该是第四个孩子，便叫了个“四女儿”。
四女儿从小生得聪明伶俐，三四岁就懂得尊长爱幼，对父母、对邻里总是亲亲热热，谦恭称呼，礼数周全；五六岁时便会帮助她爹点货划帐，替她娘当窗售货；八九岁上就学得了一手好针线，开始替她娘担起了大部分家务活儿。
深山出俊鸟，寒门生贵子。龙四女长到十五岁，竟出落得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荷花，真个是柳眉杏目，樱口桃腮，婷婷玉立，招人喜爱。她坐在窗前，小小窗口顿时光彩照人，马上会招来许多顾客；她走上街头，街头立刻充满生气，引来无数赞叹的目光和评论。四女儿是个极其安分懂事的姑娘，她委婉地告诉爹娘，自己大了，要多呆在家里做点家务活儿。爹娘见姑娘已经长大成人自然高兴，但也怕她太惹眼，招来闲话。自此，龙四女就很少在公众场合抛头露面。
龙四女的贤淑美貌传遍了城乡，提亲的人碰头撞脸。十六岁这年，爹娘征得四女儿首肯，把她许配给了本城的李常春。
李常春年仅二十，生得一表人才，住在衙门后街，是祖传世医。常春少年老成，脉理、药道无不精通，更有一手祖传针炙绝技，妙手还春、起死回生远近闻名，所以大病小恙求名医者来往不绝。常春心地善良，为人忠厚，开方行医，认真负责，有钱无钱，治病救人为本，因而深受乡里敬重。尤家老太太，体弱多病，每每求到常春，无不尽心竭力。因为两家经常来往走动，两个年轻人早就从心眼里互相深深爱慕，所以这桩亲事一说即合。消息传出，大家都称赞他们郞才女貌是天生的一对，地就的一双。
这年六月十三，北固山庙会，尤货郎腾不开手，叫四女儿搀着她娘上庙还愿。母女二人行到半山“千佛洞口”，正好被新任不久马县令的儿子马世恒迎面撞见。
马县令是外路人，携妻带子来此就任。儿子马世恒是个浪荡惯了的纨绔公子，依仗父亲权势欺男霸女，肆意妄为。这时一见四女容貌，惊喜得眼花缭乱。上前一步拦住去路，污言秽语百般调戏，纠缠不放。尤家母女幸得赶会进香的人极力遮护才得以脱身。
尤母一气之下，第二天就病倒了。尤货郎忙把女婿叫来。一家四口正在商量着呐，突然官媒领着县衙里的师爷和两个差役，抬着彩礼闯了进来。说是县太爷要娶四女做儿媳妇，特来下聘，让尤家早作准备，就近择日成亲。尤货郎陪着笑脸恳请师爷回复县大老爷，说明女儿早已许给李家，恕小民不敢从命。李常春气恨不过质问师爷：“我们两家联姻这城里人人皆知，县太爷为民父母，知礼识法，难道要强抢民间有夫之妇不成？” 师爷无言以对，挥手让抬彩礼的两个差役原路返回，临出门悄声对李常春说：“李先生言之有理，在下理当好言回复。但，此事能否就此罢休，尚难预料，先生要好自为之。”
师爷的意思，常春心里明白。怎么办呢？商量结果，为避免事端，只好抓紧准备，提前完婚。
没想到当天夜里，衙门后院马棚起火。几个衙役跳墙进院，闯进李家，从被窝里将李常春拖出来，说他是纵火罪犯，一句话也没问便关进了大牢。
二日天明，噩耗传来，病重的尤母惊吓不过，一口气没上来，急死过去了。
冤枉啊！这真是天大的冤枉！平鲁百姓，连吃奶的娃娃也知道，这是马县令制造的冤案。尤货郎再也忍不住，疯了似地抓了衙门的堂鼓，闯上公堂。他要责问那黑了良心的县太爷，他要向他要人，要证据，他要为女婿申冤。马县令冷笑着对尤货郎说：“这事好办，由得我，也由得你。只要你把女儿嫁到我家，咱们就是儿女亲家，一切好说，明日就把李常春放了，就说这是一场误会。如不然什么证据我也能捏造出来，是不是他放的火，我都能判他个充军罪，把他流放在大青山下。你串通罪犯，咆哮公堂，我马上就能打得你骨断筋折。何去何从你自己掂量掂量！”一席话直气的尤货郎眼前发黑，说不出一个字来，这就是天理！这就是良心！这就是是非！这就是法度！坐在上边的是堂堂县官，民之父母……尤货郎口里喷着血，眼里冒着火，他扑上去要与马县令拼命。被衙役们捺倒一顿大棍打得皮开肉绽，扔出了衙门口。龙四女赶到，他父亲已经不会说话，瞪着双眼看着面前的女儿，两手紧攥着拳头，咽气了。
龙四女在乡亲的帮助下，变卖了家产，掩埋了双亲，擦干了眼泪，横下了决心，她一定要替爹娘报仇，替丈夫申冤。
她回到家里，请东二道巷的老学究庞老先生帮忙，连夜写了三份状纸，打好了包袱，又备了点酒菜。翌日天明她先到后街拜别了公婆，又买通狱卒来到牢房看望了李常春。
龙四女一连给常春满了三杯酒，平静地对丈夫说：“李郎，咱们遭此横祸，起因在我，罪不在我，请喝了这三杯水酒就此一别。”常春惊问道：“你要到哪里去？” “我要去告状，阳间告不倒，阴间去告，此仇此恨一定要报！”说话间怀中掏出剪刀，“嚓”的一声剪下一缕青丝双手递给常春，复又举起剪刀破了自己的面容，说了声“自己保重”，起身走出牢门。龙四女就这样带着满脸血伤，怀着一腔仇恨，直奔朔州去了。
三天过后，朔州来了提牌，解走了李常春，传去了马县令。县官太太急忙打发管家和儿子马世恒带了许多银子追随下了朔州。
平鲁城里人们议论纷纷：看来是龙四女把马家父子告下了。
一个月工夫过去了，音信全无。龙四女没回来，马家父子也没回来。过了几天人们发现，衙门里的管家匆匆回来，又驮了一驮银子上大同去了。
人们议论，看来州里不为民做主，四女儿又告到府里去了。
又是一个多月，县衙大门闭得紧紧的，里边鸦雀无声，像死没了人一样的静寂。又过了些天，突然马家父子回来了，一老一小还专门昂首挺胸在大街上遛了一遭，并传出话来，从明日起，升堂理事。意思是告诉平鲁人，这里还是马家的天下。
天黑了，又有人影影绰绰地看见龙四女也回来了，没进自己家，却悄悄从后门进了县衙。于是黑天半夜人们就又议论开了：唉！没想到哇，女娃娃到底是水性杨花，杀父之仇不报，反倒随了人家……
这天夜里就在人们的议论声中，听见衙门里呜嗷喊叫闹腾了一夜。
天亮以后，街头巷尾人们开始传言说那马家公子回到家里，茶不思饭不想，口里不住叨念着龙四女。县太太到书房探望，没提防，被儿子上去抱住又亲又咬，撕衣解带捺倒在炕上。等县太爷闻讯赶来，夫人衣服已被扒的精光，那马世恒正紧紧搂着他娘“心肝儿”“宝贝儿”地快活着呢……
县太爷一再严令丫环、佣人“家丑不可外传”，可笑话不断在街头扩散。人们传言说，从那天以后，那马公子疯了一般，成天赤身裸体，纠缠他娘不放。县官老子把他捆上，绳子一抖就开，把他锁上，那铁锁他手一碰便落。一连几天，县官太太被逼得哭天叫地，寻死觅活，县官老爷被弄得狼狈不堪，一筹莫展。
这天马县令不知从哪里请来一个神汉，烧符、化纸、喷血、舞剑、整整折腾了一天，直到晚上，总算叫众人捺住给那马公子灌了三碗定魂汤，马公子昏昏睡去，衙门里才安静下来。马县令回到房中，解衣上床，想温存温存，劝慰一下夫人，没想到话还没说几句，房门哗啦一声被推开，马世恒乐呵呵地闯了进来，二话不说，伸手把他爹揪下炕来，拳打脚踢推出了门外闩上门。可怜县大老爷赤条条立在门外，眼瞅着宝贝儿子把他娘拦腰抱住就强行无礼，直气得捶胸顿足，破口大骂。惊动了值班衙役，巡哨更夫，挑灯举棒围了过来。只见那马公子，将他娘压在身下，浪言浪语，肆意胡为，竟不把人们放在眼里。县太爷在众目睽睽之下，夺过衙役手中大棍，打碎窗子跳进房里，一棍下去把他那宝贝儿子打了个头破血流。
至此人们才猛然醒悟过来：龙四女怕是已经不在人世，人们看见的可能是她的鬼魂儿……
马县令，做贼心虚，他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一边给儿子治伤，一边备了祭品，亲自来到尤家坟地磕头求饶。又请了道人的指点，雇了工匠，在城隍庙里修了一座偏殿“四女祠”，塑了一尊尤四女塑像，每天焚香祷告、祈求恕罪。尽管如此，县衙里边仍未得安宁。先是马世恒，水米不进，成日大呼小叫“四姐饶命！”“四姑饶命！” “四奶奶饶命！” 终于伤口破裂一命呜呼。县令夫人，见儿子已死，无颜活在人世，也悄悄上吊死了。马县令也疯疯颠颠，无法理事，没过多久就被革了官职，雇一头小毛驴灰溜溜地离开了平鲁城，据说半路上遇上了强人，被打死在大破石村外。
此后数十年间，人们经常在夜间发现龙四女出入城隍庙。每逢初一十五，夜深人静，城里人就会听见城西尤家坟上传来嘤嘤哭声。撞见过尤四女的人说，四女儿和活着时候一样，窈窕的身姿，秀丽的面容，身上穿着黑色滚边衣裤。头上插朵白色小花。见人不说话，只凄凄地笑笑便匆匆离去……
（图来自懂你）
作 者
王光宇 ，笔名鲁言，退休干部，三级编剧。一九三七年出生，祖籍北京。平鲁区第一任文联主席，朔州市文联第一任音乐舞蹈家协会主席。八十年代初获奖作品，小戏剧《敬德打店》、《一篓油》（和范和平合作）。
A
编者按
1度，打造原创情感故事，碰撞经典影视影评，倾吐喜怒哀乐心情，直抒小诗美文情怀！欢迎大家积极投稿，分享你的芬芳馥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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