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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放羊是我在假期的主要任务之一。那个时候还没有禁牧，北方的寒冷来得比较早，10月一过，基本就没什么青草了，但是收完庄稼的地里，无人耕种的沙湾子里，都有很多羊喜欢吃的东西。这个时候也是要让羊出来活动活动，多吃吃草，贴一层秋膘，好过冬。
那时候放羊是几家合在一起放，一是节省人力，另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因为公羊不是每家都养，大部分公羊剩下很小就被骟了，就是被阉割了。这样它的心思就都放在长肉上了，这个残忍的做法，也不知道是谁发现的。合群放羊，让适合繁殖的母羊遇见可以提供种子的公羊，从而繁衍种群。这个时候的公羊，总是羊群中最骄傲的存在，它们一般个头比较大，羊角也很有造型，会绕一个弯。大部分羊每天主要就是低头吃草，吃饱了就躺着睡会，起来再吃。而这些公羊，吃一会草，就到处寻觅发情的母羊，随时把自己多余的精力释放出去。而这些公羊也是放羊的爷爷们相互调侃的对象，小时候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大了想起来，莞尔一笑。人们无论年龄，无论生活怎么样，聚在一起总有寻找乐子的方式。
雄壮的公羊
放羊对于我而言，其实是挺不乐意的，因为放羊要起很早，常常是天不亮，还没睡醒就得出发，冬天的早晨天特别冷，冻得鼻子都疼。老人们一般把羊感到目的地，就会点一堆火，围着火边烤火，边聊天。小时候觉得他们很有灵通，竟然知道每一个适合放羊的地方，长大了才发现，自己生活的这块土地其实并不大，当你走动起来，很快就能对它了如指掌。
羊和牛不一样，羊有很多毛病。牛吃草是守着一个地方，慢慢顺着吃。羊特别喜欢乱跑，而且吃草挑剔，所以，这个地方吃几口，就跑到其他地方，而且每群羊里面，总有几只羊特别喜欢乱带节奏，不安心吃草，一个劲地往远处跑，有时候一不留神，就跑出去很远。羊又很从众，一单这几只羊带着走，其他的羊头也不抬的就跟着走。所以很多老人还有一项绝技，就是扔土块，捡起一个鸡蛋大的土块，远远扔过去，总能打到领头的羊头，或者头羊前方不远处。土块到时，再配上一声响亮的吆喝，羊就立刻转头，往回来的方向再吃回来。如果你掌握不了这一技能，那只能到处跑。所以老人愿意小孩跟着放羊，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小孩坐不住，愿意到处跑。如果羊跑得太远了，老人们就会指挥小孩去劫回来，我们也乐得可以去远处看看，一切都很和谐。
一般羊赶出来3个小时左右，太阳就升到一定高度了，此时的阳光不晒，暖暖的，照在哪都像是给那铺上一层暖暖的黄色丝被，清爽又舒服。早晨的寒冷也散去了，这是一天中最惬意的时候，羊已经吃了几个小时的草了，也累了，不再乱跑。小孩就会和老人聚在一起，这个时候就会有老人开始讲故事。讲很多神话故事，这些故事虽然星星点点的都是传统的中国神仙的故事，但是因为早晨天上有大朵大朵的云彩。老人就会指着这一块说这是玉皇大帝的宫殿，这是王母娘娘的宫殿，这是太上老君的宫殿，他们来回都驾着云。为什么我们看不到这些宫殿，因为它们都包裹在云里面。地上发生的事情，天宫里都能看得到，所以人不能作恶，否则老天爷都会记下来，早晚会遭报应的。
我喜欢躺在暖烘烘的沙子上，看着天上的云彩，挺着老人讲着一个一个故事。有时候看呆了，会觉得空中有些云突然就变成了菩萨的模样，有些就像西游记里取经的师徒四人，有些云像老虎，可能是某位上仙的坐骑，各种各样，心里认定它是什么，就越看越像。
天空中大朵大朵的白云
这些故事学校里断然是不会教的，因为他们被认为是迷信，但是我却听得如痴如醉，老人用并不太完整的故事和拙劣的讲述方式，为我描述了一个新的世界，这个世界并不存在，但是当时我是信的，因为我看到老人讲得很认真。长大之后已经忘了具体的故事，但是里面告诉我的是，人要积德行善，积德天会降福气，作恶终究有报应。他们这么讲，也这么再做，他们不懂科学，但是这是他们朴素的信仰。 有时候觉得很可惜，觉得小时候没有那么强的意识，如果把这些被老人们改编过的故事都记录下来该多么好。有时也想再和这些老人们聊聊，可是他们大部分已经去了他们相信的天宫，还在人世的老人，也不知经过这么多年，生活变化如此之大，他们还是否记得自己的故事，是否还相信曾经坚信的东西。相见不如怀念，把这份美好和他们曾经通过故事告诉我的那份善良留在心里，也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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