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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来,每每看到有些年轻人抱怨生活艰难,无力承担时,我都会心一笑。衣食无忧的年轻人,哪里感受得了我曾经的苦楚。
1 出生
我出生在安徽某落后山区。不像城里的小女孩,出生下来就是小公主,千人疼万人爱。我是个很不幸的女孩,我的出生,让这个家庭支离破碎。
从我有记忆开始,家里几乎就没有一丝温暖。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血缘上的父亲,那个男人,迷上了赌博,而赌博又总与酗酒一起。从此,他们就开始了无休止的争吵,争吵过后,就是妈妈和我被一顿暴打。
在我11岁那年,那个男人终于输掉了所有,一批人来到家里,把所有东西都搬得干干净净。我妈妈,那个可怜的女人,把我送到了二姨家,当晚上就跳进了山上的水库,丢下了我,离开了这个世界。
后来在二姨的帮助和照料下,我继续读书。二姨,虽然没有什么文化,但是她非常坚定地认为只有读书,才能够改变我这个苦命孩子的命运。二姨家并不富裕,还有个表姐,大山里的孩子读书是唯一的出路,为了供我们上学,二姨夫便卖了家里耕作十几年的老黄牛,并开始在山上开荒,种瓜果,翻山越岭十几公里,挑到镇上去卖。
用她们的话说,再苦也不能苦了孩子。既然决定抚养我了,就要抚养到底,只要我能够读书下去,就一直让我读下去。
由于没有一个完整的家,总是会受到调皮同学的歧视和嘲讽,我自卑自闭孤独年幼的心千疮百孔。
2 大学
日子就这样随着我的苦楚慢慢消逝,我顺利地从初中读到了高中,然而我的学习成绩并不是很好。2004年也是一个特殊年份,前一年遇上史上最难的高考,让一大批考生选择了复读,导致了我们那一年的竞争异常激烈,本来成绩就不是很好的我更是雪上加霜,最后勉勉强强上了一个二本。
大学四年,我并没有像其他同学那样充满了欢声笑语。我来不及享受美好的青春,我要为自己的生计奔波。记得那时食堂里午餐有免费的汤,我一般都是买五毛钱米饭配汤。吃完再打一碗带回宿舍,晚上加点开水配米饭或馒头。室友们并没有看不起我,偶尔也会分给我一些菜,只是他们很少在宿舍吃。
那个时候我们还没有手机,校园里还流行着铁通卡,每到周末的晚上,看着室友们占着寝室的电话机与家人们诉说衷肠,我都一脸的羡慕。有一个完整的家,有完整的爱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啊。
因为从小受到那个人的影响,我对男性充满了恐惧,不想让任何男生靠近,所以大学的前三年里我几乎没有异性朋友,走得近的就是宿舍里的几个女生。不过,他们都有完整的家庭,都在父母的宠爱中长大,这让我深深地自卑,沉默、郁郁寡欢,是那个时候我的标签。
庆幸大三的时候,在一次勤工俭学中,我要清理宿舍门口宣传栏上的海报。那是一张公务员考试培训的广告。也是那时我才隐隐约约了解到公务员也是一种职业,还是一种非常稳定的职业,通过考试就有可能加入。
我需要稳定,我不想再这么卑劣地活下去。于是,考公务员就成了我的追求。不过,我身边的同学很少有考公务员的,至少我是专业唯一。或许是因为他们看不上吧!
我们学校学习的氛围很差,平常晚上自习室里都没有什么人,那个时候网上还流传着一段“大学生自习室”的说唱,就是我们学校清晰的写照。没有专门的考研教室,占位是每天最大的问题。好在我们有一个图书馆,里面有一部分自习座位,大部分都是考研的,有个别的考公务员,其实那个时候公务员考试并没有现在这么热门,无论是题目难度还是报名人数,都难以与现在比。
在图书馆占位复习的期间,我找到了一个战友,我们一起复习公考,一起讨论一起交流。后来他开始帮我占位,帮我打水带给我零食,一周也约我出去吃一顿丰盛的晚餐。我们心有灵犀,没有过多的语言,我们从来没有谈过感情。
我知道那不是爱情,因为连手都没有牵过,但是缺少宠爱的我觉得那种无言的情愫非常温暖。或许我这样一个自闭的女生不值得他疼爱,我们都当对方是朋友。最后我们都公考成功,只不过我选择了合肥的市直单位,而他去了北方的省直单位。
毕业的时候他给我的留言册写了满满一页的祝福,还留了一个手机号码,嘱咐我一定要联系他。但我那时候没有手机,二姨家也没有电话,一直都没有联系。
3 生活
直到工作后的第三年,一个偶然出差的机会,他来到了我的城市。礼貌地问好,无心地寒暄,再无其他。我们都是彼此的匆匆过客,只是在人生的旅途中互相依靠,走过一段路程,仅此而已。
工作过后,我才渐渐找到了自信,才渐渐开朗起来。我再也不会是那个边吃米饭边喝免费汤边哽咽的女孩了,再也不会是那种吃一餐担心下一餐的贫困女孩了,再也不会是一双鞋穿了破破了补的女孩了。我能够自己挣钱,吃我喜欢吃的,买我喜欢穿的,也过上了以前朝思梦想的衣食无忧的生活。工作的第一年,其实是我人生以来最开心的一年,我从来没有感觉到生活如此美好。
我的工作能力并不差,也肯吃苦耐劳,再怎么加班都不会喊累。由于逐渐自信开朗起来,我也慢慢地敞开了心扉,不再自闭,也不再感到孤独。
2012年,我找到了人生的另一半。一年后,我们结婚了。他也是农村孩子,家里也不富裕,我们是同事。我们一起努力,在这个城市安了家,稳定了下来。
婚后,我带着老公去了趟二姨家。那天晚上,二姨抓着我的手,我们谈到了深夜。二姨说,我终于熬过了那段岁月,走到了今天,开心地看到我们幸福地生活。二姨也说了很多这些年发生的事情。那个男人,几年前在一次酗酒过后,与村里的另一个赌友起了冲突,把人打成重伤,被抓进去关了四年。去年才出来。由于常年无人居住,房子被风雨侵蚀,在某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房子倒塌。第二天村民们将他从废墟中挖出,埋在了不远的山上。
听完我没有任何触动,甚至有一种释然的感觉。二姨让我们去他坟前看看,我没有去,我觉得那个人已经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尽管我流着他的血。我在妈妈的墓前哭了很久,可怜的妈妈,没有机会看到女儿现在幸福的样子,没有机会和女儿一起过过幸福的日子。
很遗憾,妈妈没有留下一张照片,妈妈也只能活在我的记忆里,我很害怕哪一天记忆变得模糊。
二姨和二姨夫这两年身体也逐渐虚弱,长期的劳累和营养缺乏让他们看起来就像是七十多岁的沧桑老人。二姨夫前年上山劳作,傍晚回家摔了一跤,右腿摔成了粉碎性骨折,从此拐杖不离身。表姐读完初中就和村里的姐姐们去了广州打工,前几年也远嫁外地,一年也回不了一次家。
第二天,我们带着二姨和二姨夫来到我的城市,陪着他们逛逍遥津、三河古镇,看城市夜色,去宁国路吃农村里没有的菜肴。我对她们说,如果愿意就在这里住下去吧,以后我会照顾你们,不要回去了。但他们执意要回去,说习惯了农村,习惯了大山,习惯了鸟语花香。
4 尾声
2016年,我当上了妈妈。
我的女儿,活泼、可爱,按二姨的话说,真的是像极了我小时候。看着可爱的女儿,天真的笑容,我总是会想,一个人有多自私心有多狠,才会虐待自己的亲生女儿。是贫穷?是无知?是赌瘾?恐怕都不是。
现在的生活很稳定,很幸福。
小编:看完这个故事,小编心里说不出的难过。实际上,这个版本已经删掉了一些更令人心碎的内容。我在无忧无虑中长大,以为这样的故事只会出现在电视剧中。我相信故事的真实性,不愿追问细节再次触及女主痛苦的回忆。唯让人欣慰的是,女主现在工作稳定,家庭幸福。最后,将林夕的歌词“唯愿会及时拥抱入眠/留住这世上最暖一面/茫茫人海取暖渡过/最冷一天”,送给每一位受过伤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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