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王夫差的最后一天：想起十年前在姑苏台上做的一个白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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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前484年，正是吴王夫差志得意满的一年，越国被他收拾得服服帖帖，连越王勾践都成了他的马夫，前不久孔子的弟子子贡还专门来访，听完了子贡对他的一阵吹捧，他更加坚定信心决定要攻打齐国，以此树立春秋霸主的威望。

点齐兵马，路过姑苏台时，夫差在姑苏台上稍作休息，在白天打了个小盹，作了一个白日梦，梦见两个不管怎么煮，里面的水都烧不开；梦见了两条黑狗，一条朝着南边吠、一条朝着北边吠；还梦见了吴王宫里居然进水了，在前园还长出了一棵梧桐。

夫差不知道这是好梦还是坏梦，只觉得心里有些怅然忐忑。夫差召来了他最喜爱的臣子太宰，噽生长在楚国官宦世家，从小就学会察言观色，在即将攻打齐国的重要时刻，说什么也不能影响夫差的信心。

太宰眼珠一转，突然一叫：“哎呀，大王，这是个好梦啊！”夫差问：“何以见得？”

太宰噽说：“鬲蒸而不炊，说明气很旺，气有余；两条狗分别向南北两边叫，说明四方的蛮夷都要归附大王；有水进宫，更是吉兆，水就是财，说明吴国富强兴旺。至于梧桐，那是用来制作乐器的原料，说明礼乐兴盛。都是好兆头啊，大王！”

夫差听完拍案叫绝，好好好！果然是好梦，于是马上点齐兵马，太宰噽担任右校司马，越国出了一部分军队助力，一起发兵伐齐，在大军即将出发的时候，伍子胥出现了。夫差看到伍子胥就头疼，当时是伍子胥极力向吴王阖庐力保夫差做太子，夫差才有了今天的王位。伍子胥更是在吴国争霸过程中立下汗马功劳。可是伍子胥仗着功劳大、资历深，经常不给夫差面子，当着众人的面不给夫差台阶下，让人很是难堪。今天看到伍子胥板着面孔，就知道又没什么好话说了。

伍子胥雕像

果然，伍子胥开口就怼了夫差：“大王啊大王，你好端端地去打千里之外的齐国作甚啊，齐国和吴国中间还隔着楚国赵国，威胁不到我们；可越国那个臭小子，虎视眈眈，就在咱们眼皮子底下，要打也先打越国啊！希望大王先解决了越国这个心腹大患再去讨伐齐国吧。”

吴王夫差在心里抱怨：这个伍子胥老了，一点眼力劲都没有，越王勾践都被我驯得服服帖帖的，心甘情愿地当了我的马夫，做我的奴仆，这次还跟着我一起打仗，有啥好担心的。但夫差也不好明说，就敷衍了伍子胥两句：“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伍子胥走了，夫差该干嘛干嘛，点齐兵马出发攻打齐国，这一仗打得非常顺利，在艾陵大败齐军，高高兴兴地回来了。

回到吴国，夫差大宴群臣，宣布要赏赐太宰噽，对越国“复增其国，以还助伐之功。”在一片载歌载舞的欢庆声中，伍子胥又不合时宜地出现了，伍子胥哭着说：“大王啊大王，千万使不得使不得，这样吴国会灭国的。”

夫差看到伍子胥又来抬杠，不由得怒火中烧，也顾不上伍子胥的老臣资格，直接开骂：“之前你劝我别去打齐国，好在我没听你的，现在你看到打了胜仗回来，其他人都封赏了，你嫉妒了是吗，你老了，自己退下吧，别坏了我们的好事。”后来，听到伍子胥老在底下抱怨，就赐给他一把剑。

看到夫差都撕破了脸皮，已经不复是当年倚仗他的小伙子了，伍子胥想起了当时他向吴王阖庐的极力担保，不由得叹了叹气，都是自己做的孽，怪不得别人，只是辜负了吴王阖庐的寄托，于是抱着遗憾，伏剑而亡。

夫差剑

过了两年，夫差打仗打上瘾了，沉浸在春秋霸主的自我认同当中无法自拔，于是再拿齐国作靶子，再齐国揍一顿，和鲁国晋国一起合攻齐国在黄池之上。夫差临出发，怕有人又像伍子胥一样跳出来说坏话，影响士气，就下令：“寡人伐齐，有敢谏者，死！”于是大军二度北伐，再次伐齐。

听到夫差二度伐齐的消息，在一旁虎视眈眈已久的越王勾践笑了，勾践卧薪尝胆、厉兵秣马十多年，终于等到了这一刻。他下令，范蠡率军屯海通江，挡住吴军归路。大败吴国太子，入袭吴国，把夫差曾经在那过白日梦的姑苏台，一把火烧掉了。

在勾践对吴国发起偷袭的时刻，夫差并没有把勾践当一回事，继续按计划带领吴国精锐狠狠地把齐国又揍了一顿，揍完齐国，夫差更加飘飘然了，又跟晋国发生了争执，夫差深深沉浸在吴国霸业的幻想当中，想在盟会上争当老大，差点又跟晋国打起来。夫差是志得意满，像是一个满大街找架打的街头混混，可是底下的士兵已经筋疲力尽了。吴国已经连续几年没有好收成，又连续打了几年的大仗，士卒疲惫，民不聊生。大军班师回朝后，这次看到的没有满大街的高歌凯旋，只看到被越军偷袭后的一地狼藉，人心都散了。

勾践卧薪尝胆

公元前473年，越国对吴国发起总进攻，越王勾践休养生息，吴王夫差征战多年，国力一增一减，夫差的败亡顺理成章，吴国连守城的将士都没有，被越军长驱直入。

吴王带着残兵败将，连续跑了三天三夜，到达了余杭山。一众人马饿了好几天，筋疲力尽，夕阳西下。夫差看到路上的生稻，顾不得作为王的威仪，抓起一把就吃。蓬头垢面的夫差幡然醒悟，想起了十年前那个白日梦：蒸而不炊，是吃不到熟食；黑狗到处乱叫，是逃跑的意思；流水越过王宫，象征着王宫空虚，空无一人；梧桐树不是作乐器用，而是作为葬品。这原来这才是那天的白日梦的应兆。

吴王瞥了一眼跟在身边的，叹了口气，事已至此，他对身边的人说：“我很惭愧，恐怕到了地府也没有面目见伍子胥，你们一定要紧紧地用布把我的眼睛缠住。”说完，伏剑而亡。

参考文献：《吴越春秋》，这是来自《吴越春秋》的故事，比起传统正史较为严肃的风格，这本东汉赵晔所作的《吴越春秋》，作为正史的补充，是了解春秋吴越争霸历史的一部不可多得的好作品。读起来有滋有味，情节引人入胜，很有画面感，如吴王作的这个奇怪的梦，类似情节读起来还有现代玄幻小说的味道，非常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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