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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赤峰街的那些故事

时间:2010-03-15

每到春分过后,黄风大作,飞沙走石,有时刮得天昏地暗,甚至白昼点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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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年前,老赤峰街发生了这些故事……

清水泼街

旧时,赤峰的街道全是土路。每到春分过后,黄风大作,飞沙走石,有时刮得天昏地暗,甚至白昼点灯。到了酷暑盛夏,则又干燥异常,闷热难耐,这也是本地的气候特点。为了对付风沙与酷热,人们用了泼街这个办法。日久天长,就形成了没有条文的制度。

那时候泼街一般从谷雨开始,秋分为止,每天早晚两次。泼街一事都由马路两旁的商号负担,社会上并无专门从事此项工作的劳动者。店铺门前都设有一个“防火水桶”,像现在的汽油桶那样粗,但只有其2/3高,外涂白漆,一面写有“防火水桶”红色大字,一面写上店铺字号,上端写有统一编号。桶的大小、颜色、式样也都是统一的。遇有火灾发生,各商号都要立即义务出人抬水救火,动作迟缓,或见火不救者,事后要受到“水会”的追查或处罚。

清水泼街

因为要做到防患于未然,所以各商号每天都要蓄水桶内,置于门前。当然,发生火灾的事还是很少有的,所以这些水就用于每天泼街了,可谓一搭两用。

起初实行泼街时,是由商会统一组织。有专人手提铜锣,沿街下令,口喊“清水泼街”,喊一句,敲一下锣,俗称“筛锣”。喊声过后,各商号立即行动——“各泼门前水”。久而久之,约定俗成,习以为常,不再筛锣号令,每至清晨傍晚,各商号几乎同时泼街,无一违例。

闹市旧踪

赤峰三中街与三西街的交接处,正是十字通衢,繁华闹市。东、西、南三面,马路开阔,车水马龙;北面西横街虽然狭窄,却商店林立,行人摩肩。随着时代的变迁,沧海桑田,这里给人们留下了多少历史的记忆啊!

民国年间,这个地方叫“断魂桥”。顾名思义,其意森然。虽谓“桥”,实则无桥。那时县衙监狱都在头道街。每当行刑时,要把死罪犯人从监狱绑赴南箭亭子刑场,此地乃必经之路,因而得名。意为犯人从此一过,就要魂飞天外,再无生还的可能了。日伪时期,这个地方叫“大石碑”。1933年3月2日,日军占领赤峰。日本人为了炫耀武功赫赫,遂于“断魂桥”处立一石碑,以志纪念。石碑正面刻有“入城纪念碑”五个楷书大字,并记有上述的年月日。石碑立于石砌高台之上,台系二米左右的正方形,高度也在二米左右。石碑周围,围以石柱铁链。解放后这个地方叫“牌楼”,1945年8月15日,日本投降,16日苏联红军进驻赤峰。赤峰人民欢呼解放。红军入城的第二天,苏军用重型坦克撞倒了大石碑,人人称快。

闹市中心的“大石碑”

为了纪念赤峰光复,于1946年,由中苏友好协会与商会联合主办,在“大石碑”的原处,修建一座砖砌水泥抹面的牌楼。牌楼正中的上方前后两面镶有黑色石板,石板上用工整的中楷字镌刻着赤峰人民对苏联红军出兵东北,帮助中国人民打败日本侵略者,解人民于倒悬的功绩的感激与赞颂。五十年代末,为扩建马路,牌楼拆除,闹市更加繁华,此处的历史遗迹恐怕在人们的记忆中也就逐渐淡漠了。

吊杆

从前,赤峰的菜园浇水多用“吊杆”(学名桔槔)。吊杆井直径约五尺,深不过七八尺。离井口半人深的地方放一横板,横板两端插入井帮,横板是打水人站立的地方。井台上,站人的前方立一吊杆架,架上端吊有铁环,环上挂一横杆,准确说,是横杆的中部挂在铁环上,横杆长约丈许,横杆前端坠一圆形石块,俗称礅轱辘子儿。后端系一竖长杆,也有丈许,长杆下头挂水斗子。汲水时,打水人站在井中的横板上,利用杠杆作用,人握长杆一上一下,并不十分费力。水斗子是用柳条编制的,状如水桶,底是楔形,为的是入水方便。

浇菜园子的工具“打吊杆”(桔橰)

打吊杆是有些讲究的,下杆时,握杆有一定的地方,手倒一把,向上提杆,把斗子的水准确地倒入井排的水簸箕里。然后,水顺着垄间流入菜畦。打吊杆时,一上一下,很有节奏,饶有情趣。往水簸箕里倒水时,也有讲究。要倒出2/3,剩下1/3,为的是给斗子下水增加力量,使打水人省力。打吊杆,多在黎明傍晚,或者月下,趁天气凉爽,是浇园的最佳时候。

打吊杆,一般都是三人合作:一人看畦口,俩人打吊杆,轮流换班。打吊杆时,边打边唱,曲调高亢,悠长舒展。这种长期在劳动中形成的固定曲调,可称“田园小调”,或“吊杆号子”。更有特色的,是它的歌词非常简单——都是数字的累计。如:“打了一个一呀”、“打了一个两个来呀”、“打了一个十五个来呀!”打一斗累计一个数,边打边唱,不停不歇。这种边打水边唱数的作用,有三:一、通过唱数,可以协调两个打吊杆人的动作,下杆、提杆、倒水,动作都要一致;二、计到一定数目,三人可轮流换班;三、边做边唱,也可解除或减轻劳动中的单调与疲劳。

“打吊杆”是赤峰特有的田园劳动风光。记得日伪统治时期,曾把这一图景,制成风光纪念照片,作为“赤峰风光”介绍。到了四十年代初期,一种新型的田园灌溉农具——水车,逐渐代替了“吊杆”,“吊杆”从此进入了文物的行列。

求雨

赤峰地区流行着一句农谚,叫作“大旱不过五月十三”。论农时,农历五月十三芒种已过,“过了芒种不可强种,”如果这时再不下雨,将收成无望,人们要受饥荒威胁了。从前人们不知道抗旱,也无力抗旱,只知靠天吃饭,遇有干旱灾情,只好祈求龙王降雨保佑,解救生灵。

龙王庙和远处的英金河,图下方石崖为红山一角。

解放前,红山脚下有一座龙王庙,俗称东龙王庙。庙的正殿,塑有龙王泥像一尊。泥像前还有木雕龙王一尊,比泥塑像小。庙不大,香火亦不盛,但遇干旱之年,这里却要热闹一阵子。人们要到这里来祭龙王——求雨。“求雨”时,除了在庙内烧香、许愿、祭祀之外,还要把木雕龙王放在八仙桌上,桌腿绑以轿杆,抬着游街。这种“求雨”形式,很是热闹。求雨的人们,全都赤背光脚,头上戴着柳条编的圆圈,柳条圈的样子好像是军队行军作战时,战士头上的“伪装”。龙王庙前有旗锣伞扇,吹吹打打的执事。求雨人手执三角形小黄旗,旗上写着“油然作云”或“沛然下雨”或“风调雨顺”或“天赐甘霖”等等。求雨人前呼后拥着龙王宝座,人声鼎沸,并无整齐行列,斯时街道两旁的各家门前,也插上柳枝与小黄旗,旗上也写着与上同样的字,并在门前备有盛满清水的水桶,待求雨的行列一到,齐向龙王像上大泼清水,水花四溅,犹如下雨,又如过“泼水节”,整个求雨的行列大水淋淋,好不热闹。参与求雨者,多为城郊农民,由会所操办。

东龙王庙

如果碰巧,在求雨的当时或时隔不久,真的“天降甘霖”,解除了旱情,人们则要在神前“还愿”——在龙王庙门前搭野台,唱大戏,以谢神灵。多则五日,少则三天。赶庙看戏者人山人海,商贩云集,甚至一些有名的大饭庄,都要去搭灶营生。此景,堪称本地昔日一风情耳。

野台子戏

从前,赤峰百姓的文娱生活很贫乏,除了有一个戏园子每天唱大戏以外,再没有别的什么了,可是经常花钱看戏对一些寻常百姓来说那是太奢侈了,谁也舍不得,好在一年之中有那么几个固定的节日或者临时有什么喜庆的事情,大家总是借机热闹几天,以丰富平时单调的生活。热闹的形式就是唱野台子戏。野台子戏不同于正式戏班营业演出,它不收费,纯属民间娱乐,它通常有一个临时组建的“会首”班子,起组织领导和联络作用。

野台子戏一般都有个名堂,或祭神谢神或节日娱乐。参加演出的都是票友,借机“玩票”,不取报酬,有时还要自己搭钱。

到野台子底下去的人,认真看戏的人少,逛热闹的人多。不说是“万人空巷”,戏台底下也是人头攒动,拥挤不堪,有时挤在人群中间连回身都挺困难。有的人家有乡下亲戚的也要接来看戏,连串门带看戏,机会难得。戏台底下除了看戏的人以外,最热闹的要数做小买卖的了。对他们来讲这叫“赶台口”,其中以卖小吃的为最多。戏台底下最有风味的小吃是茶汤、烧麦,这两家的摊子往往总是挨在一起的。茶汤是甜的,烧麦是咸的。按说这一甜一咸好像不怎么顺口,可是到了戏台底下就别有风味了,那是在别处吃不到的。

龙王庙前的野台子戏

最热闹的野台子戏要数红山脚下的龙王庙了,好些人是为了又看戏又登山,玩个痛快。“赶台口”的人老早就去占好地盘,搭棚露宿准备生意,就连赤峰街的一流饭店“华馨饭庄”、“三盛园”都要去搭棚垒灶做买卖。有时附近的戏班(草台班子)听着信也有赶来的,这个时候就要唱对台戏了,热闹极了,往往外来的戏班唱不过本地的票友,他们只好草草“拆台”,败兴而去。

搭戏台要请杠房的棚匠,他们有专门的手艺。到了上个世纪四十年代初,由于日本人的统治日益残酷,人们再也高兴不起来了,野台子戏也就没再有了。

人市

从前,赤峰街的临时露天市场有菜市、粮市、马市、驴市、柴草市和人市。

人市,是“打短工”的人临时聚集找活儿干的场所,在五道街口,现在的购物城南墙角儿附近。每天傍亮天的时候,打短工的人都来到五道街口,倚墙而立,等人雇工。这些人并无专业技术,主要靠卖力气挣钱,有时自带简单的干活儿工具,如铁锨、锄头、镰刀。当然这属于季节性的活儿,平时多是徒手待雇。长期打短工的人,也有一定的主顾,如去杠房抬杠,随瓦工做力工,装车卸货等等。有的短工因长期从事过某种劳动,懂得了一些简单的操作门道,逐渐成了“熟练工”,加之人品可靠,干活儿地道,久之,形成了“关系户”,甚至形成了固定短工,随找随到,“招之即来”,有时还预约。

短工的工钱都是双方面议,一般也有“日工”的行情价码,一旦讲妥雇佣,雇主一天要管三顿饭。

日出以后,约在八点钟,人市就散了。无人雇佣叫作“下不去市”。下不去市的人这一天只好再去想其他的生计了。

“人市”是自由形成的,并无专人组织,也没有行会领导,更无需缴纳费用,来去自由,很是松散,可算是无业者最简单的又不用本钱的谋生之路。

庙会

从前,赤峰的庙会也曾盛极一时,其中主要的有农历四月十八的娘娘庙会,四月二十八的财神庙会,五月十三的关帝庙会。这几个庙会都是每年一次。春末夏初,气候宜人,正是逛庙出游的好时节。届时游人倾城,熙熙攘攘,十里八村,打车傍牛,专程赶庙者,络绎不绝。庙会期限都是三天,上庙烧香还愿的善男信女固然不少,更多的还是逛庙的游人,连学校的学生,店铺的学徒也要放假半日。这虽然非法定,好像已成了惯例。

各庙会的形式虽大同小异,但各庙还是有各庙特点的。

娘娘庙

娘娘庙是民间的俗称,它实际的命名叫碧云寺。位于西大桥南面,当时已属城外,那时城里人很少出城郊游,借庙会捎带郊游,真是一举两得。平日冷落人稀的英金河堤和西大桥,此时人头攒动,摩肩接踵,柳下河边,席地小憩者到处皆是。娘娘庙供奉送子娘娘。缺儿少女者,多来祈求娘娘早赐贵子。祈求者除烧香磕头外,还要供上一个一尺大小的纸扎男童,摆在娘娘的神桌上。另有祈求贵子者,用一根红头绳偷偷将纸童栓去,这叫作“栓孩子”。民间有一句开玩笑的话:“小心点儿,别让栓孩子的把你栓去”,这个典故就是来源于此。

送子娘娘的殿外,另有一神龛,供奉的神像名曰“齁巴爷”,面目黧黑,系一老者。此神不见经传,也不知来自哪路。只记得此神身上常被人挂上许多成串的咸菜疙瘩,是香客的“愿心”。此类香客多是长年患有咳嗽哮喘病者,此举是祈求“齁巴爷”保佑早日病除。成串的咸菜有什么说道,则无考据,或许人们认为此病与“咸”有什么关系吧!

财神庙

财神庙名为洪福寺。庙址在五中街,现为红山区教育房产所。

洪福寺(财神庙)庙门,位于五中街路北,始建于1747年。

财神庙有庙院三进,第一进系一广场,有南北二门,南门通五中街,北门通四五道街相连的胡同,即财神庙胡同。广场南面有一座戏楼,与正殿遥遥相对,该戏楼至解放初期,还被使用。从前财神庙内设有小学,利用庙中的东西配房做教室。伪满时期,曾是赤峰女子优级学校,是本地区最早的一所女子学校,本地不少有文化的女子多受教育于此。它对开化本地风气,传播文化,培养人才,是有过一定贡献的,直到“文革”前,此处还是赤峰第四小学。

关帝庙

关帝庙位于赤峰一中街,现在已经不存在了。这座庙建筑雄伟,占地广阔,是本地庙宇之最。关帝庙共有四进。第一进,俗称庙院子,是本地一大游乐场所。说书的、卖艺的、拉洋片的等民间艺人,相面的、算卦的、卖膏药的、卖假药的江湖术士,多聚集于此,还有剃头棚、小吃摊,也夹杂其间,再加上庙院的西侧有澡堂子,北侧有戏园子,卖破烂的北市场更给庙院子增添了色彩,难怪有人把它比作老北京的天桥,旧沈阳的北市场。每到正月,这里就更加热闹,增加了许多应时杂耍,卖儿童玩具的为最多,还有许多民间体育表演:踢毽子,抖空竹,扔石锁,扔沙袋,耍把式,摔跤的……实在是民间文体活动的大竞赛。

武庙(关帝庙)始建于清乾隆六年(1741年),为翁牛特右旗郡王布达扎布所建,是赤峰街最大的古建筑群

第二进院子有前殿三间,中间为正门,可通正殿,东西两间为赤兔马殿。殿内塑有两匹赤兔泥马,膘肥体壮,立于木栅栏内,马前有马童牵缰而立,神态勇武,栩栩如生。每逢庙会,此处香火盛旺。早年迷信,也有的家长在此替孩子许愿,愿做关帝马童,祈求健康长命。庙院内东侧有一胡同,内有一鲁班庙,庙宇不大,亦少有人来往。民国年间,此处曾设立了小学,后因地狭房少,遂停办。

卖冰糖水的摊贩

庙会的中心活动,当然是祭神拜佛,烧香还愿了。但这毕竟是少数人的行为,更多的活动还是赶庙做生意的,因此,庙会实际成了繁华热闹的三天集市,尤其夏令商品更是此间的应时热货,如凉席、草帽、扇子、旱伞等。那时的天气似乎比现在热得早,逛庙者已穿单衣,用草帽旱伞遮凉了。庙会上还是地方小吃大展销的好场所,尤以凉粉、碗坨、凉糕最为应时,光凉粉就有粉条、粉块、粉鱼儿之分,“有酸有辣”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另外有一种卖“冰糖水儿”的。这种“玩意儿”最能招引儿童,边唱边卖,唱得风趣,调儿也好听。“叫你喝来你就喝,香蕉玫瑰往里搁”,“叫你尝,你就尝,尝尝有糖没有糖”,逗人的叫卖,夹以游人的笑语,非亲临其境者,恐怕难以体会其间情趣。

固定理发摊——俗称“剃头棚”

赶庙会的另一种生意,就属“纸马摊”最多了,摊床设在庙门两旁,都是临时小贩,所谓“纸马”并非专指纸制作的马,乃是泛指上庙烧香还愿所用的一应供品,诸如香表、金银锞子、纸马、纸扎的男童和“枷”等。“枷”就是用秫秸扎成的等腰三角形,边长尺余,糊以粉绿色纸。还愿者把“枷”套在颈上,扛枷带锁,以示赎罪。还愿者还有男孩儿,名曰“还愿和尚”,还愿时还有简单仪式——跳墙(跳过一条长板凳,庙里和尚口中念念有词,用一把新筷子,轻轻地打在还愿男童的头上。男童一跃跳过板凳,朝前跑出百步,跑时不得回头。)男童跳过墙,可脱灾得福,长命百岁。跳墙后,即刻到就近的剃头挑上,剃成“跳墙箍”(在头的四周留一圈头发,其余剃光,好像孙悟空戴的紧箍咒),下次剃头时,方可剃去。

本文根据《老赤峰》等书籍资料整理

本文为原创转载须经作者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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