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示：本文共有 6482 个字，阅读大概需要 13 分钟。
尽管一觉醒来后，修水县仅仅启动了突发公共卫生事件Ⅳ级应急响应，但白岭镇的消息，还是在附近几个乡镇炸开了锅。
1月22日，距离除夕仅剩两日。天还微亮，我便发动了车子，后座的母亲一脸倦容。这是她失眠的第五个晚上，因为路途遥远，加上回村的路不太好走，这让母亲忧心不已，连脸颊都消瘦不少。
此行终点，是江西省九江市修水县水源乡的街口村。那是母亲长大的地方，距离我的村庄——浙江省杭州市萧山区浦阳镇临江村，将近800公里，预计驾驶时间10个小时。
始料未及的是，一场大面积波及的肺炎疫情，使得这场等待25年的家族聚会，充满了忧虑与惶惑。原本，庚子鼠年春节的热闹有着千万种想象，可谁也没有预料到，会是这样一种紧张和不安的场面。
一路畅通，回村却堵上了
我提前告假两日，就怕除夕高速免费时给堵上。上了高速，果然一路畅通，尤其是过了省界，宽敞的路面上，更是没几辆车。下高速时，比预期提早了足足一个小时。
没想到，进村路给堵上了。
修水是国家级贫困县，与浙江一带的乡村，有着明显的差距。就说那狭窄的村道，勉强可作双向车道，稍有事故，便是无限的等待。估计，前方就是这种状况。
百无聊赖，我开始观察周围的车牌。粤B、闽C、浙C……如今，生活水平越来越高，许多外出务工人员都有了小车，自驾一族成普遍现象。平日里，路上的小车稀稀拉拉，如今几乎成了全国车辆“大联展”。
我在寻找“鄂”字开头的车牌。回村前一天，国家卫健委发布1号公告，将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纳入乙类传染病，并采取甲类传染病的预防、控制措施。更让人担忧的是，钟南山院士表示，新型肺炎存在人传人现象。
一时间，社会哗然。此时，要不要回修水过年，已没法多加考虑，整个家族就等我们一家三口。出门前，我带上了十多个外科口罩。那时的杭州，口罩已被大量抢购，幸好我之前有些囤货。
修水与湖北相邻，九江更是与武汉仅一江之隔。作为劳务输出大县，修水80多万的人口中，有69万在农村，有20多万长年在外务工，尽管主要输向江浙沪和广东，但毕竟这里距离湖北、武汉太近了。我隐隐意识到，隐藏在修水背后的巨大风险。
思考间，前面的故障排除，车子开始动了，我们抵达村里。但是眼前的这个小村庄似乎并没有受到什么干扰，若无其事，热闹得如同往年。局促的街道两旁，是高低不齐的农民房，这与我十年前暑假来的印象有些不同。这些年，大家外头赚了钱，都纷纷回家盖房修房。
路上，车水马龙，每开百米，即遇小堵；临街的店铺门口，堆满了各种年货，花花绿绿的，店家们对过年前后这场生意高峰，早翘首以盼，并做了充分的准备；天气阴冷，笼罩着一股灰色，不少人穿着厚厚的睡衣，手上垂着鸡鸭鱼肉烟花酒水，几乎每走几步，就要被人拉住闲聊一会。
街口村就在水源乡的集镇之上，说是集镇，也只不过是店铺多了些。
若无其事的街口村
我们一家回村过年的消息，早就在亲戚圈里发酵和传开。在这之前的春节相聚，已是25年前。从懵懂的5岁，到而立之年，说实话，我对街口村非常陌生。
晨起后，才刚落座，前来串门的亲戚便络绎不绝。这是当地农村的一贯传统，许多人外出务工，或者远嫁他乡，往往几年都很难回来一趟。因此，但凡有人回村，难免寒暄关心一番。修水人又格外热情，一杯菊花豆子茶，围着火炉聊天，家家如此。
路上为数不多的行人中，年轻人最早戴起了口罩。
我的担忧却无限蔓延，聊天的间隙，见缝插针看一眼手机。此时，新华社发布消息，200多公里开外的武汉市，宣布“封城”，暂时关闭机场、火车站离汉通道，暂停运营城市公交、地铁、轮渡和长途客运。看到公众号消息时，早已10万+，朋友圈掀起巨浪。
我心头一紧。在城里头，各家大门一关，便可形成相对隔离，可在乡村，实在避免不了走家串户，特别是类似街口村这样，大家常年在外，好不容易相聚，又加以春节。
很显然，大家还未对疫情引起足够的重视。
来家串门的人中没有一人戴口罩，话题中也没有人说起疫情。堂屋里的电视机一直开着，放的也都是喜庆祥和的综艺节目。对于乡村的人来说，很多人并不习惯在这样一个本该举国欢庆的时刻，去关注社会新闻。
口罩就在包里，我却犹豫着怎么拿出来。职业的缘故，我长期在乡村采访，深知乡村的习惯，这里更看重亲近关系，随便一个另类的行为，都有可能被解读为失礼、嫌弃。这是我们回村过年的第二天，戴上口罩简直就是另类。当然，也有人可能会觉得我小题大做。
人们围坐在堂屋，我和父母被安排在外公身边，人们饶有兴致地回忆着我小时候的糗事，紧接着，又说到母亲儿时的样子……谈话间，我还听到了一件令人惊愕，又在情理之中的事情。就在腊月廿七，村里新落成了一座家族祠堂。所有回乡的人，都自发前往祠堂祭拜参观。中午，还举行了一场盛大的聚餐，150桌，足足有千余人！
祠堂落成的送礼名单中，还有父亲的名字。原来，为了让外嫁女对老家有归属感，此次重建乐捐专门向“女婿们”开放。为了给“岳父们”脸上贴金，女婿们自然不会推却。我们没赶上聚餐，但姨父早已将礼金垫上，换回了一个印着祠堂照片的菜盘，以作纪念。
人们津津乐道这场村庄盛事，谈论着家族的兴盛，还嘱咐我们必须护好纪念盘，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光芒。听完，我更加忧心不已：新闻里播报，当下全国各地都在抗击疫情，号召大家尽量减少大规模的聚餐；而这里，就在两天前，竟然还办了这样一场宴席，且赴宴之人来自四面八方，其中难免夹杂着有湖北和武汉居住史、旅游史和接触史的人。
腊月廿久，除夕前夕，街口村一派祥和。而武汉已经“封城”，医护人员正与死神赛跑，各方医疗队伍陆续开拔入鄂，确诊病例不断更新，网络上也吹响了捐献防疫物资的号角。与此同时，春节档的七部大片集体撤档，国家铁路集团宣布免收退票费扩至全国。可村里，似乎纹丝不动。
此时的街道上依然车流不息；店里头，几乎无人戴口罩，一切如同往常；家家户户的火炉边，都围着人，嗑着瓜子，剥着花生，女主人忙着泡茶，一杯接一杯。人们关注着眼前的柴米油盐、烟火日常，外面的世界好似与他们无关。
后来我才知道，在修水乡村，有个习俗，奉茶这事若有怠慢，就会被贴上“懒惰”的标签。人还未走远，此事早已传到街头巷尾，让人哭笑不得。
我忍不住在朋友圈发了一条信息，表达了我的担忧和态度：“我准备戴口罩了，不是惜命，而是尊重科学。”
引来的却是母亲的不以为意。没辙，我只能现场科普，好说歹说，母亲最终“服软”，且理由是：为了我儿子。
极其匮乏的医疗资源
除夕夜，终究还是来了，相比昨日，水源街上已是另一幅模样。
人们终于开始听到了一些“风声”。缓行车辆里的司机，临街服装店、小卖铺、菜摊的老板们，开始三三两两戴起了口罩。我观察了一下，戴口罩最多的还属年轻人。一些人由于没有提前准备，有的拿出了起球的御寒口罩，有的戴上了油漆工专用的防尘纱布口罩，还有的尽管戴上了蓝色的外科口罩，可能是觉得透不过气，索性拉到了下巴底下。
就在两天前，我们一家三口的手机里，已经收到了数则短信。一则是小区物业发来的，一则是乡镇发来，还有一则是以村委名义发来的。我们能够感受到，杭州已紧锣密鼓地展开防疫工作。
村里新落成的晓群广场，如今廖无一人、冷冷清清
街口村的行动显然要迟缓一些，但也终于开始行动了。起先还不以为然的村民们，陆陆续续收到了短信通知。大家手机里公放的，也都是各种关于疫情的短视频。其中，逗留时间最长的就是关于疫情的各种消息。人们不再说话，而是凝神静气，把一个个视频听完看完。这样密集的信息传播是有效的，原本还不情愿戴口罩的母亲，现在画风一转，连出门买菜，都主动戴上口罩。
街道上的人明显少了，茶余饭后的聚会串门少了，就连年夜饭的规模，也从原来的大聚餐，演变成分散到各家进行。仿佛唯一具有年味的，只有那场春晚，只是人们再也没有兴趣去盯着载歌载舞的屏幕。几乎所有人的，都把目光锁定在了几寸大的手机上。
傍晚时，一岁多的小表弟突然有些发烧。这让家人都颇为担心，只能前往当地卫生院。简陋的卫生院，门口亮着一盏昏黄的电灯泡，只有一名值班医生坐在那里。还被告知，没有小儿退烧贴，也没有酒精棉球。无奈之下，只能买了一瓶酒精，回家用纸巾擦拭，用于物理降温。
好在睡觉前小孩退了一次烧，可仍是反复，第二天，小表弟起床时，体温又开始上升。街道上的药店已经关了门,加上这里距离县医院百余里，倘若茫然过去，又担心交叉感染。一家人内心火烧火燎。大家便开始猜测，可能是昨儿洗澡着了凉，寻找理由压制内心的焦躁不安。
我开上车，去其它街上为数不多的药店，再去碰碰运气。第一家药店，关了门，拨通店铺门牌上的电话，老板语气有些不耐烦，只说了句“去别的地方问问”，便挂了电话。这是临近的黄龙乡唯一的一家药店。
打开导航，在十多公里开外的白岭镇，显示还有两家药店。颠簸的山路，不太好开，半小时后，才抵达第二家药店，同样关门，这让我和同行的小舅妈很是失落，抱着侥幸又无太大希望的心态，继续前往第三家。
幸好，第三家药店开门，并且有卖小儿退烧贴，我们如获至宝。我们想备些口罩，老板娘说，前几天就卖光了，现在根本进不来货，就连她口上戴的，也只是那种保温的口罩。
有了这样一场惊心动魄的就医、买药经历后，让我充分感觉到了农村医疗资源的匮乏。我马上向从深圳赶回来过年的小舅一家提出建议，赶紧回深圳吧，至少那边条件设施好很多，权当为了年幼的小表弟。
至今最冷清的大年初一
大舅一家在福建泉州打工，腊月廿三回的家，买了一堆鞭炮和烟花回来，这是过年最大的一笔开支之一。
在街口村一带，有个风俗，喜欢用鞭炮庆新年。舞龙的到了家门口，要点炮迎福；去亲戚家拜年，也得带上一串鞭炮；给过世的亲人祭拜，鞭炮同样不可少。
可一天过去了，除了自家放的几串鞭炮，尚有十多串剩余。说到这里，大舅叹了口气，这是至今最冷清的大年初一。小舅和母亲有些懊悔，说倘若早晓得疫情如此严重，这次就不回来了。可事实上，村里人密集接触到疫情信息的爆发，已经是除夕前夕，绝大部分人已踏上了归途。
疫情的到来，改变着村庄的角角落落、点点滴滴。门前的马路，要搁以前，走亲串门的车辆至少堵个半小时；家里头，舅妈早该忙着泡茶，接待拜年的人，一家接一家，可现在，一早上，也没泡上几杯；屋旁的晓群广场，是去年新建的，同样冷冷清清，廖无一人。
往日拥堵不堪的街道，如今几乎一片空荡，人们也不再外出晃荡
就在24日除夕夜，江西省启动重大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一级响应，与湖北交界的白岭镇政府部门全面取消休假，对湖北入境的干道进行物理隔断，并安排工作人员24小时轮流值班。
尽管一觉醒来后，修水县仅仅启动了突发公共卫生事件Ⅳ级应急响应，但白岭镇的消息，还是在附近几个乡镇炸开了锅。乡村的人们对于书面通知或者专业术语，或许并没有多少认知，却能从临近地区以及身边的案例中，获得最直观、最触动的感受。原本还将信将疑，或者抱有侥幸心理的人，几乎在一夜之间，将防疫警示装进了脑子，停住了串门的脚步。
街上，一辆装着大喇叭的厢车，循环播放着疫情防控贴士。家族微信群里，昨晚还热闹地发着红包，今天，家长们也主动转发了一些防疫信息，这让几位年轻人不免刮目相看，也稍稍放心了一些。
在街口村，还有一个明确变化，那就是不少人自发取消了大型聚餐。舅婆去年去世，按照风俗，大年初三将举行“新案祭奠活动”。大年初一，我们都收到了短信，取消当天的聚餐。
还有，在过去，因为春节期间回乡的人多，新人们往往会选择这个节点举行婚礼、宴请宾客。今年，大家不约而同地取消了。包括我自己，本来元宵节时要去赴一个同学的婚礼，也于当天接到通知延期举行。
冷冷清清，寡寡淡淡。这样一个春节，注定将成为日后许多年的深刻记忆吧。
一张“冒险”的全家福
表姐远嫁到安徽，平日全家都在浙江温州经商。得知我们回家，大年初一，也带着丈夫、一双儿女驱车赶回。
几个月前，我们就相约好，给外公提前过一个生日。在农村，80大寿都是在虚岁79时过。外公两儿两女，膝下孙辈也有7个，现已四代同堂。外婆早逝，母舅几人全靠外公一手抚养，可成年后，两个儿子长年外出务工，母亲远嫁杭州，只剩下姨母一人留守。
说实话，若不是疫情当前，这样的一次团圆，会更加热闹与温情。25年了，一家人从未到得如此齐整，而且相较25年前，成员更多了。
年前我们从天南海北赶过来，如今，全家19人终于全部凑齐，却面临着一个问题：还要不要聚？几个年轻人心里都有点打退堂鼓，尤其是我。
作为新闻工作者，我特别关注疫情消息以及防治知识，再向亲友们普及。很多地方，包括官方，也都在倡导取消聚餐。按理说，此时，我若极力主张取消，大家定会理解。但又极其不忍，因为有些相聚，可以再来过，可有些相聚，如果错过了这一次，恐怕会成为一生的遗憾。
这样的心情，在外公两年前的一场突然疾病后，愈加凝结成块，成为心里一种莫名的焦虑。每一个人都渴望，有那么一张照片，可以定格我们整个家族，缺一不可。尽管从小与外公接触极少，老人也不会讲普通话，爷孙两人交流起来，几乎鸡同鸭讲，但我心中明白，对于老人家而言，纵有金银财宝、纵有山珍海味，也抵不过家人的团聚，抵不过膝下承欢、享天伦之乐。
原本，这次天南海北的家人集体回到外公身边，也是我率先倡议的，当然一拍即合，得到了全体家人的同意。只不过，没有预料的是，疫情来的如此突然，如此凶猛。
最终，在亲情与疫情的权衡后，还是决定买一个生日蛋糕，我自己扎上围裙为外公做一顿午餐，拍一张全家福。
看得出来，老人特别开心，他带着看似别扭的“寿星帽”，根本不知道为何要吹蜡烛，孙辈们唱起了生日歌，外公木讷地接收着来自城市的庆生礼。可是我们都知道，他的内心，一定是欣慰的，快乐的。
那一张全家福里，所有人都笑开了花。天阴蒙蒙的，大家的脸上，分明闪耀着阳光；温度逼近零点，可透露出的温暖，足以融化过去几十年时空带来的隔阂。
相信，外公百年之后，这张照片会成为所有人共同的温暖回忆，也会成为镌刻在2020年春节，永远不会黯淡的光亮。
寒风中的告别
原本我们准备初四、初五的样子离开，碍于疫情当前，决定提前回杭。
考虑到，尽管政府发布的信息已经很透明，但疫情每天都在发生着难以预料的变化，各种猜测、传言四起，令人迷惑和焦虑。
有的人说要封城了，有的人说进村路封了，还有的人说，临近的乡镇又有疑似病例了，等等等等。有些信息我尚能判断，但有些说法，我也难以断定。毕竟，疫情的走向本来就无法完全控制。
街口村的简易菜摊，买菜的人已稀稀拉拉
在这样一种情绪的笼罩下，才有了提前回杭的决定。另一方面，我也渴望早点加入新闻报道的队伍之中。如今，浙江已是除湖北之外，确诊病例最多的省份，作为驻站记者，我有义务，也有责任坚守岗位，与大家一同战斗。
由于一大早就要走，考虑到老人的身体，与外公的告别，其实是放在了前一天。这让我忽然想起12年前，母亲一场重病，外公、姨父几人连忙赶来探望。临走时的送别，从村里到火车站，出租车里放着刘德华的《谢谢你的爱》，年近古稀的外公哭成了泪人。因为那时，没人知道，这次分别，会不会是永别？
这一次，站在大舅家门口，上车前，换成母亲哭成了泪人。如今，外公已是耄耋之年。我们几番邀请，请外公到萧山的新家小住半年，老人说什么都不肯。还搬出了当地的俚语，“老人七十不过夜，八十不出门”。
终究拗不过老人，街口是他的归巢，只能接受这场分别，期待再次相见。
初三一早，尽管我们蹑手蹑脚，姨母一家还是总动员，早早起来送别。清晨的风有些刺骨，晨雾中，我们不停地说着“快进门”，却不见有人转身，大家挤在大门口，目送我们离开，就这样又在风中“僵持”了很久。
出发后，道路依然空空荡荡。驰骋在高速上，我的内心五味杂陈。这样的一个春节，因为疫情的到来，让每个人都感受到了措手不及，感受到了惶恐不安，可温情不会因为疫情而减少半分。
我相信，疫情终将会过去，但亲情、友情、爱情，始终坚不可摧，风雨也终究会过去，阳光和彩虹就在不远处，张开怀抱迎接我们。
再见了，街口村。
回乡的人们，请继续短暂收住走家串户的脚步，等到下一个春节，我们一起补上。
就在我写下这篇文章的时候，正是大年初五，杭州迎来了久违的阳光，而千里之外的街口村，也同样艳阳高照。
农民日报脉动工作室出品
文|朱海洋
策划|冯 克
监制|张凤云
编辑|闻人君
刘振远
美编|刘 念
看到此处说明本文对你还是有帮助的，关于“疫情下的返乡周记：邻里对肺炎疫情反应迟缓 乡里仅有一家药店”留言是大家的经验之谈相信也会对你有益，推荐继续阅读下面的相关内容，与本文相关度极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