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建安十三年（208）七月，正是一年中酷暑难耐的盛夏季节，曹操的雄心，如同这酷暑火热的骄阳，一样热烈豪迈，拿下不臣的南方之地，正是他日思夜盼的期待。于是，满怀必胜信念的曹操，即刻率军南下，对荆州发起了突袭。
八月，万分焦虑的荆州牧刘表，面对曹操强大南下气势的冲击，在焦躁中愤懑去世。九月时节，豪情万丈的曹操一举占据了战略要地荆州，虽说只有一小部分土地，可这把锋利的尖刀，已深深插入了南方东吴之地，这怎不叫曹操和他的将军们不欢喜万分呢。
占据荆州，曹操的心情异常兴奋。一日，曹操迈着矫健的步伐，带领同样满怀欣喜的众将领，慢走在这富饶的荆州大地上，一路上众人高兴地相互谈笑着。
曹操喜悦地看着这片大地，随意问起了紧随身旁的大将曹仁：“探马派出去了吗？”
“已经派出去几个时辰了，大约夜上就会回来。”曹仁谨慎地回答道。
一种志得意满的神情，充满了曹操的整个脸庞，他看了看一旁安静得好似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一样的程昱，大声说道：
“那个大耳儿，不知道又逃到哪儿去了。”
众将听罢，如同喝了蜂蜜一般，高兴得欢笑了起来，众将领都知道说地是谁。一将官突然说道：
“也许做了孙权桌上的肉块了吧。”
众人开怀大笑了起来。
笑声中，程昱一人满脸愁云，就是笑不起来。
“仲德，我们占据了荆州，你的担心是多余的啊。”曹操宽慰地说。
程昱（141 220），字仲德，东郡东阿（今山东阳谷）人，扶助曹操“拒三城，绝袁绍，以图霸业而功著群僚”（谭良啸评语），是曹操集团的重要谋臣。
程昱无奈地看了看曹孟德那兴奋的表情，不忍心破坏因战胜而带来的兴奋情绪，只好面呈微笑，默默地随之左右而不发一言。曹操与众武将一路言谈，一路欢笑。
月亮，慢慢地挂在了军营的营房之上。
与众将领畅饮之后，曹阿瞒兴高采烈地回到了营帐，这几天的顺事顺利，让他有说不出的喜悦之情，他想写一些东西，抒发他内心的情怀。阿瞒径直来到案几前，书记官见状，忙上前为之磨墨。
书记官说：“丞相今儿心情特别好啊！”
曹操笑了笑：“还是你了解我啊。”
刚写一会儿，突报探马回营。一军官急急忙忙地奔了进来，道：
“丞相，不好了。”
曹操头也不抬地慢慢说道：“不用慌张，慢慢说。”
“大耳儿进了荆州城。”军官急切地回答。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孙权把荆州的土地借给了刘玄德。”
“什么?”
曹操一听，大惊失色，握在手中的毛笔掉在了地上。
这时，在帐外的将领们逐一进来。
“再说一次。”曹操大声吼道。
“孙权把荆州的南郡借与刘玄德。”
将领们听到这一消息，有如晴天一声惊雷，个人呆若木鸡，面面相觑，不知作何回答。
军官接着说道：“刘玄德顺势借用南郡，说是这样能更好地与丞相对抗……周公瑾等一大批将官坚决反对，要求杀了刘玄德，而只有鲁子敬一人坚持要借南郡，这让孙权十分为难……”
“只有鲁子敬一人坚持要借？”
军官回答：“只有他一人这样坚持。”
“鲁子敬，鲁子敬……”曹操喃喃自言道，“这个人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见无人能回答，曹操大叫：“仲德，仲德，在哪儿？”
这时，程昱正急急忙忙往大帐小跑而来，快到帐前，就听到了阿瞒的大叫声，忙高声回道“来了，来了。”
仲德进帐，听完事件的叙说后，只是长叹一声：
“完了，完了，一狮难挡二虎啊。”
众人不解，仲德解释：
“丞相是狮子，而那两头雄虎，就是孙权和刘备了。”
“你说说鲁子敬这个人嘛？”一位大将说道。
仲德介绍说：“要说子敬这人，是孙权手中最得力的谋臣，他可与丞相还是乡里乡亲。十年前，如果陈登能及时进入东城，子敬也许今天就在这里了。”
曹操回忆了一下，叹道：
“哎，当年再强劲一点，就好了。”
“可当年没有今天这个实力啊。”仲德说。
停了一停，仲德又说道：
“再说，子敬力排众议，坚持要将南郡借给刘玄德，我想……”
“能成吗？”曹操迫切地问。
仲德定眼看着阿瞒，迟疑不决地点了点头。
曹操一见此景，只有不断摇头，万分感慨地说：
“是子敬这小子害了我啊。”
这时，武将中的许褚马上上前：
“丞相，下臣愿带一百名短刀手，入吴地索取那厮头颅。”
在气头上的曹操，吼道：“取你个头。”
众将领都被吓得不敢再支声。
“仲德，”曹操说，“子敬的才华可与谁比？”
当曹操与仲德四目相向时，仲德从曹阿瞒那饱含思念的目光里，见到了那位难以忘怀的身影，正要启齿的言语，也在默默地愐怀眼光中，悄悄地流去了。
曹操转过身，用手轻轻一挥。
众将领慢慢地退出了大帐。
仲德看了看丞相那背影，感受到了那无奈的心痛，才慢慢地最后一个离去。刚走出不几步，就听得前面的曹仁等几个大将，正在指责许褚：
“这下好了吧，又被痛骂了一顿。”
许褚气气地：“你们几个还好意思说，再不看看你们几个吓得是个啥样子，是我在前面为你们当了挡箭牌，一句安慰的好话都得不到。”
随后，叹气一声。
仲德在后听了，偷偷地笑出了声。
众将听到笑声，都转过身来。大将典韦快步来到仲德跟前，忙问：
“仲德，丞相刚才发火，是把这个子敬与谁相比？”
仲德看了看诸位，一个个都散发出疑惑的眼光。
“是啊，许将军在替大家挨骂。”仲德接着又说，“丞相他想了郭嘉。”
顿时，大家的心情都沉重了起来，开初那打闹的劲如暴雨突来突去，冲刷得干干净净，一个个不再出声，静静地矗立在原地。
月光，暗淡暗淡地挂在夜空中。
这一年，曹操56岁，刘备50岁，鲁肃也才39岁。
2010年5月草于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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