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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未下雪,田野上就挤满了风。远远近近的呼哨吹得凄厉哀婉,是彷徨,是犹豫,永远在讲那伤心的故事。
它在卷走繁华的大地上呼啸着,那千千万万的枯枝,变成无数低沉或尖利的音孔,由远及近,层层叠叠海浪般地,落地成河,涌向那些多愁善感的心。
它是被遗弃在冬天的流浪者吧,红尘阡陌之上,小巷古道深处,它绝望地拥抱着一切进入冬眠的情感。有时,它也会安静一会儿,甚至温柔地撩起夜行人额前的乱发。可有时,也许它是醉了, 将一名长发的女子团团围住,看她衣裙在寂寞中孤独地飞扬;有时,也许它只是在做噩梦,托着虚无的理想扶摇直上,攀上几万里的高空。
传说列子可以御风而行,深浮自在。而我不是,小心翼翼地关上每一扇窗户,因为一个小小的疏忽,就可能让隆冬的风倒灌进来,让那些整理好的心事,碎成一地枯干的落叶。但无论冬天我怎么小心, 还是会偶遇到狂风,我闭起眼睛,让它穿越我单薄的身体,撕开绿树红墙的回忆,慢慢,看着它头也不回地卷地而去。
有时,我会想像它起于大漠,源于塞北时的浩荡场面。它无疑是自雪域的王者,长长的披风自山脚飞扬而起。星光下,它冷面如刀,雷厉风行,就像一面飘扬的旗帜, 挥师南下,大漠、高原、山峰,一路风尘仆仆,千里奔驰。在峡口,在大河之上,成群的风不断加入,聚则如铁水奔流,衔枚疾走,散则或四下里尖叫,所到之处,尘飞沙扬,寒气逼人。
它把天空的月牙也打磨成一道雪白锃亮的兵器,把沿路的树枝都甩成声音响亮的鞭子,凛冽的天地间,它成了最大的王。
我看见,它卷起落叶仓皇逃窜,田野里裸露出一亩亩仓皇败北的记忆。它攻城掠地,洗劫了秋的颜色,驱散了秋的芬芳,直到雪藏起所有饱满的记忆。月光下, 它借一片枯草起意彷徨,啸声孤起时,涌起的是怎样沧桑的回忆?
长途跋涉,啸聚旷野,它或许还是崇尚自由的竹林贤者。寒竹森森,任它疲惫的手轻轻弹拨,巷子深处,也在回响着它旷世的悲吟。是谁的马车深夜飞奔,是谁醉酒悲恸?
此刻,它穿过我的身体, 冷漠而凛冽,我的手掌亦穿过它,触摸沧桑。越过巍巍山峰后,它鼓起的风力更加深沉博大,穿过险壑沉沟后,它啸出的风声始愈悲怆凄恻。也许它只是风神,在天地间任性地巡游,所有的鸟儿都屏住呼息,轻掩双翅,一切走兽都躲进山洞,不由自主地打着寒噤,只有深爱它的灵魂昂起头,扯起斑斓的旗帜,心旌荡漾地目送它英雄般的身影。
我意欲捕捉它,就像捕捉一只影子。我借一朵雪花,钻进它的衣袖,抵达远方,我借一首歌,汇入它的啸声,四处流浪,它深刻地存在着,一呼一息,阳刚有力,可我既捕捉不到它,也抵达不了它的内心。 倘若我是画家,我该如何描绘它寒冷的眼神,倘若我是诗人,什么样的诗行排列才能洒脱如它?
它太孤傲了,远离欢声笑语的人群。它摇撼过垂死的秋天,抱起过破碎的山河,然而无人懂它埋葬者的忧伤,以及忧伤过后,那素色山水的沉默。人们在它的沉默里踏雪寻梅,而它隐在在墙角,长身而立,树上飞身而下的雪花是它不小心碰落的吗?
它偶尔会把手伸进窗户,急速地翻动我的书,一室寒意,专注、认真。午后阳光好的时候, 还会叩响我的门窗,充满快乐,是问候,是诉说,更是心有灵犀的陪伴。即便这样无语的交流,心,已然满足。它,终是冬季最大的王,它在风眼里建起王国,在迁徙和征伐中书写历史。
它,终会杳然而去。此时,沐浴在深冬的风里,就让我再一次深刻地触摸它的忧伤与骄傲,轻抚它的温情与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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