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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宗元：天下典故都为为我所用柳宗元：天下典故都为为我所用
锦墨涵秋冷
百家号01 1322:26柳宗元：天下典故都为为我所用柳宗元能够博采百家，上至《诗经》，下到子美，并能融汇经、史、子、集中的语言，甚至是民间歌谣。清代沈德潜在《说诗碎语》卷上云:“以诗入诗，最是凡境。经史诸子，一经征引，都入咏歌，方别于潢潦无源之学。”柳宗元读书广博而又思虑精深，因此运用典故起来便能驾轻就熟，随意泼洒，采百家蜂蜜酿为一坛。何焯《义门读书记》说他“字字熔冶经史，无半点草料”。
儒家经典在传统文化中有着极为崇高的地位，《四库全书总目·经部总叙》中言:“经禀圣裁，垂型万世，删定之旨，如日中天，无所容其赞述……盖经者非他，即天下之公理而已。”中国历代知识分子读书无可避免要涉及到经部典籍。柳宗元出生在一个奉儒守官的家庭，自幼熟读经籍，毕生抱持着儒家“致君尧舜上”的远大理想。他在《惩咎赋》中提到“日试诚以系縻兮，邀尧舜与为师。”说自己要抓住每天的光阴，邀请尧舜这些先哲来做自己的老师。柳宗元不仅仰慕舜为代表的儒家文化，而且致力于将其发扬光大，表现在诗歌中就是常常以经语入诗，往往能独出心裁。柳宗元诗歌引用经部语言很多，涉及经部语言的典故共有190余处次。这些语辞多出自以下典籍《诗经》63处次、《论语》28处（次）、《周易》28处（次）、《礼记》18处（次）、《孟子》16处（次）、《尚书》15处（次）、《左传》13处（次）、《周礼》8处（次）、《韩诗外传》4处（次）。作为学者，柳宗元运用起这些典籍来，自是如探囊取物，臻于完美。
《诗经》被奉为儒家经典，作为我国第一部诗歌总集，许多作家从不同角度对《诗经》中的语言进行了引用。据笔者统计，柳宗元164首诗，有37首诗化用了《诗经》语典，共计63处之多，可见《诗经》对柳宗元诗歌的影响。柳宗元诗歌大量化用《诗经》的语言，主要集中在雅和风两个部分，颂诗也少有涉及。柳宗元诸体兼备，在五七言诗歌中多用《诗经》中语言，或截取其部分言辞，或变易文字、取其大意。柳宗元引用《诗经》中的成辞时，没有像其他诗人一样直接把原文中的词句搬到自己的诗中。直接将典籍中的语句原封不动挪入诗歌中的方法，固然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展现诗人渊博的才学，但是如抄书一般未免显得堆砌。
柳宗元诗歌追求字斟句酌，乐于在遣词造句上求新求变，主要表现在：其一，截取部分字词，取其字面意思。《同刘二十八院长长述旧言怀感时书事奉寄澧州张员外使君五十二韵之作因其韵增至八十通赠二君子》“未竟迁乔乐，俄成失路嗟”，“迁乔”一词，出自《诗经·小雅·伐木》“出自幽谷，迁于乔木”；“礼容垂琫珌”出自《诗经·小雅·瞻彼洛矣》“鞸琫有珌”；“频摇肃肃罝”出自《诗经·周南·兔罝》“肃肃兔罝”；《贞符（并序）》“於穆敬德，黎人皇之”，出自《诗经·周颂·清庙》“於穆清庙”。
其二，变四言为五言，如：《酬贾鹏山人郡内新栽松寓兴见赠二首·其一》“夭夭日放花”出自《诗经·周南·桃夭》“桃之夭夭”句。《诗经》此句描绘了一幅桃花绽放的美丽图景，“夭夭”形容花之怒放，“灼灼”绘形绘色，写花之明艳似火。整首诗写的是郡内所新栽种的松树，以想象中花之鲜妍美丽衬托松树迎风斗雪风神俊骨、郁然苍秀之姿，这正是作者是被贬柳州数月之后外部形象与精神状态的真实写照。
其三，变一句为两句。为配合诗意和作者情感的表达，同时为了造成诗意完整的表达效果，柳宗元在引用《诗经》时，有时将原文中的一句变成两句。如“遵渚徒云乐，冲天自不遑”《弘农公以硕德伟才屈于诬枉左官三岁复为大僚天监昭明人心感悦总院窜伏湘浦拜贺未由谨献诗五十韵以毕微志》，语征《诗经·豳风·九罭》“鸿飞遵渚”句。这种用法在柳诗中较为少见。
其四，融两句或多句为一句：“羁禽响幽谷”（《南涧中题》）句，语本《诗经·小雅·伐木》“鸟鸣嘤嘤，出于幽谷”；“谁采中原菽”（《同刘二十八院长长述旧言怀感时书事奉寄澧州张员外使君五十二韵之作因其韵增至八十通赠二君子》），语本《诗经·小雅·小宛》“中原有菽，庶民采之”；“怀人首徒搔”（《游南亭夜还叙志七十韵》），语本《诗经·邶风·静女》“爱而不见，搔首踟蹰”；“晨鸡不余欺，风雨闻嘐嘐”（《游朝阳岩遂登西亭二十韵》），语本《诗经·郑风·风雨》“风雨潇潇，鸡鸣嘐嘐”；“方刚谢经营”（《植灵寿木》），语本《诗经·小雅·北山》“旅立方刚，经营四方”。
其五，借用其意而改变其表达。“愿致溱洧赠，悠悠南国人”（《戏题阶前芍药》）语出《诗经·郑风·溱洧》“溱与洧，方涣涣兮……维士与女，伊共相谑，赠之以芍药。”芍药高贵美丽，作者以此象征人的美好品德，也是借以自喻。以芍药赠予美人，即是赠予君子之操行。柳宗元怀着“励才能，兴功力，致大康于民，垂不灭之声”的远大抱负，他才华卓越，被贬永州十年，抱负不得施展，才华被搁浅，不正如被遗弃在阶前的芍药吗？柳宗元虽内心愤懑不平，却未曾放弃对仕进的追求——多想像《溱洧》诗中的少男少女一样，采摘一朵牡丹馈赠给悠悠的南国美人啊！此句借助《溱洧》含蓄真切地道出了作者渴望用世的心情。
此外，“圣恩倘忽念行苇，十年践蹈久已劳”（《寄韦珩》）化用《诗经·大雅·行苇》“敦彼行苇，牛羊勿践履”句；“零露凝清华”（《巽上人以竹简自采新茶见赠酬之以诗》）化用《诗经·郑风·野有蔓草》“零露漙兮”句；“丘山仰德耀”（《奉和周二十二丈酬郴州侍郎衡江夜泊得韶州书并附当州生黄茶一封率然成篇代意之作》）化用《诗经·小雅·车辖》“高山仰止，景行行止”11句。这种用法多见于引用《诗经》中关于亲情、友情、爱情的诗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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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墨涵秋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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