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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天色黑下来时,金批箭感到肚子饿了。心里太烦,就想喝点酒解解闷。深城的大酒楼多如牛毛,深城的小酒馆也遍地开花。用外地人的话说,在深城找厕所不好找,找酒馆好找,可见深城的酒馆要比厕所多得多。 金批箭进了一家名叫“好味来”的小酒馆,小酒馆人不多,也不少。金批箭要了一瓶半斤装的白酒,点了两浑两素四个菜,慢慢悠悠吃喝起来,边吃边喝边看电视。中央电视台的节目以后,就是深城电视台的。不论是那个电视台的节日,会议消息都很多,看着令他倒胃口。看着看着,他眼睛一亮,他的老同学马迎风出现了,两年不见,马迎风比原来胖多了,人也精神多了。看样子还是有钱好啊,人有钱不但身上长肉,还活得比没钱的人精神。 金批箭不但和马迎风是同学,还是铁哥们儿。马迎风说多少次了,让金批箭到他的房地产公司谋职,给他帮忙。金批箭说他喜欢当教师,不想改行,就没去最主要的不是怕改行,他怕跟金批箭合作不好,搞臭了两人都难堪。再就是金批箭不想仰信别人的鼻息。他想自己创业。 金批箭最了解马马迎风的发迹史,马迎风不是凭自己的本事打世界打出来的,而是吃他老子的老本。马迎风的老子是深城著名的房地产开发商。在前些年房地产热的时候。马迎风的老子大发其财,一跃成为深城商界的风云人物。前几年,马迎风的老子穸中风死了,马迎风他老孺子牛大好山河便落在了他手上,他步其老子的后尘,成为深城的名人,常在电视上、报纸上抛头露面,被人誉为商界的新星。以迎风跟金批箭说过多少次,你什么时候到公司来,我什么时候欢迎你。 金批箭看完深城电视台的节目以后,酒已经喝去大半,有些晕晕乎乎起来。他记得自己喝的第一场酒就是跟马迎风喝的。那次喝的是武酒,不是文酒,他们狠狠地打架,差点反目成仇。那是他们念初三的最后一学期,他们都参加了深城青少年活动中心举办的武术训练班。习武太苦,练马步、压腿、打沙袋、格斗、对练,有时让他们苦不堪言。 那天,他们没有去训练,逃课了。他们带着吃的喝的,还带了小火锅和佐料,到南郊的一家鱼池钓鱼去了。野外开阔,目之所及,到处都是绿油油的树木和庄稼,空气也比城里新鲜得多。新环境给了他们快乐的心情,他们脸上表情夸张,动作也有些失调了。他们都是第一次钓鱼,掩饰不住内心的兴奋。但他们没有兴奋多久,神情就沮丧起来。他们没有钓鱼经验,钓了半天,鱼儿也不上钩。马迎风着急地冲水面两手抱拳高拱,身子略弯,冲水里的鱼他打躬作揖说:“鱼爷爷、鱼奶奶、鱼哥哥、鱼姐姐,你们帮帮忙,快点咬钩吧。” 他们又钩了老半天,还是败绩卓著,没有钓到一条鱼,就想开了鬼主意。金批箭说:“可能是我们的鱼饵不够味,要给鱼饵加点味。” “加点什么味?”马迎风问。 “不行来点酒味吧。”金批箭说:“现在的人酒鬼很多,鱼说不定跟人学坏不学好,鱼说不定变得也爱喝酒了,我们给鱼饵蘸点酒试试。” “行。”马迎风赞同地说:“酒味刺激,鱼可能也喜欢刺激。” “谁不喜欢刺激呀,鱼也不能免俗。”金批箭开玩笑地说:“我们人类社会搞改革开放,它们鱼类社会也搞改革开放,它们把传统饭吃够了,也想来点酒喝喝过过瘾了。” 他们还真带来一瓶酒,那是为鱼肉火锅准备的。他们打算钓上鱼来,就涮鱼火锅,涮鱼火锅时,在里面倒些酒味道会更鲜美。他们把鱼饵在酒里浸泡一会儿,把鱼饵再抛到水里时,神了,美酒的香味,引诱的鱼儿一会儿就咬钓了。不到一小时,他们就从水面上泼啦泼啦拽上来有五六斤鱼,大者半斤左右,小者一二两,大获丰收。 吃鱼不要吃死鱼,要吃活鱼,活鱼比死鱼味鲜。他们鱼鳞粗略地刮刮,开膛破肚,抠出鱼腮,掏出肠肠肚肚,边钓鱼边涮起鱼火锅来,吃得津津有味,觉得比吃国宴还滋味。 吃一会儿,他们就喝起酒来,你一口,我一口,不知不觉,在半瓶酒落肚,他们就醉了。刚开始醉酒时,人容易产生兴奋,他们诮些欲罢不能起来。鱼也不吃了,身上有了力气,两人在一块草地上练武对打起来。不知谁先打破了对方的鼻子,就打恼了,就失去了理智,真刀真枪地打起来,打得难解难分,痛快淋漓。两人边打边骂:“我他妈打死你!”“我他妈打服你!” 那年他们都是16岁。 今天回想起来,那些可爱的好冲动的岁月,还记忆犹新。金批箭喝完最后一杯酒,付了账,出了小酒馆,很想找马迎风聊聊,就在公用电话亭打通了马迎风的手机。 “喂,迎风吗?我是批箭,我刚才在电视里看见你晃荡了。” “我的光辉形象怎么样?” “比毛 差点。”金批箭说:“比克林顿强点。” “拉倒吧你,别拿我开涮了。”马迎风问:“你现在在哪儿?电话里聊不方便,看不见表情,我请你到酒馆坐坐,咱们聊聊。” “我刚喝完酒,再喝就多了。”金批箭说。 “多了比少了好,少了比没有好。”马迎风口气坚决地说:“你说个地方,我一小会儿就到。” “这……好吧,我在好味来小酒馆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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